第235章 最后的黄巾(二)(第2/3页)

不得不说,从众黑狼骑将士脸上的表情来说,竟有绝大多数支持王思的意见。

“那你说怎么办?!”曹性皱眉望着王思,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是糟糕。

“……”王思黯然叹了口气,很显然,他并没有什么脱困的办法。

就在这时,陈蓦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就按曹将军所言行事!”

“陈……陈帅?”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黑狼骑将士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却见陈蓦环视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么?”

众将士无言以对。

陈蓦大手一挥,沉声喝道,“杀马!”

话音刚落,突然王思抬起了右手,急声说道,“陈帅三思,倘若敌军得悉我军攀山逃逸,率骑兵来追赶,我等无战马代步,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陈蓦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毕竟王思所言也句句在理。

“刘辟!”

“在!”见陈蓦呼唤,刘辟赶忙站了出来。

“你与龚都望南走,去东阿找夏侯惇将军,请他发兵援助!”

“这……”刘辟愣了愣,古怪说道,“东阿距此来回少说也要六日……”

“少废话!”陈蓦沉声喝道。

“诺!”刘辟抱拳领命。

这时,当陈蓦再望向王思时,王思已经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改变陈蓦的心意了。

“杀马!”

众黑狼骑将士心中一震,默默牵过自己的战马来,手握利刃,但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也是,要知道这些战马,那是跟随着他们同甘共苦走过来的。

见此,陈蓦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了自己的爱马黑风,继而用左手抚摸着爱马的鬃毛,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

“大哥!”刘辟见此慌忙赶了过来,一把抓住陈蓦握着短剑的右手,连连摇头说道,“大哥有缩地之术,即便是负马攀山,对于大哥而言也不是难事,这匹马……就让它留下吧……”

“放手!”陈蓦沉声喝道。

“不放!”刘辟连连摇头。

“你!”陈蓦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刘辟,随即竟用近乎于恳求的口气,低声说道,“放手吧……”

望着陈蓦眼中的神色,刘辟心中一惊,不由地缓缓放开双手,望着陈蓦轻轻用左手搂住了战马黑风的脖子,随即右手一刀扎向其胸口。

“嘶嘶……”感觉到了剧痛的黑风抬起头望向陈蓦,出乎意外,它竟然没有任何的挣扎,反而更为亲昵地用脑袋摩擦着陈蓦的手臂,只是马眼中,却仿佛隐隐有些湿润的液体。

“抱歉,黑风……”

陈蓦右手的短剑一拧,绞碎了黑风的心脏,随即松开手中的短剑,用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战马,扶着它缓缓跪倒在地,看得一旁的王思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或许,在场的人中,也只有王思最清楚陈蓦与其战马的羁绊,毕竟当时陈蓦投身董卓,担任三河骑兵校尉一职后,是王充、李扬等几个将领向陈蓦献上了黑风这片烈马,为的就是叫陈蓦当众出丑,但是没想到,陈蓦却轻而易举地降服了黑风,并且从此骑着它南征北战。

泗水之战、下蔡之战、荆襄之战、平阳谷之战、徐州之战、汝南之战、白马之战,以及,乌巢之战……

自陈蓦从二流将领成为天下闻名的万人敌,这匹战马见证着它主人的成长,但是如今……

“抱歉,黑风……”

望着战马眼眸的神泽渐渐退下,陈蓦的心异常沉重。

说实话,凭借他贪狼缩地的招式,即便是乌巢外十几万袁军,也不见得能困住他陈蓦,甚至于,他还能带着他的战马一同离去,但问题是,他走了,他的部下怎么办?

抱歉,黑风,我乃黑狼骑主帅,不得已要以部下为先……

既然我带他们出来,就必须尽一切努力带他们回去,哪怕如今只剩下四、五百人……

所以,抱歉了,黑风……

感谢你陪我陈蓦一路至此……

一时间,黑狼骑将士都安静了下来,默默望着自家主帅,以及自家主帅的爱马。

“可恶!”忽然间,一名黑狼骑强忍着眼中的热泪大吼一声,手起一刀扎入了自己爱马的胸口。

随即,又是一个……

在身为主帅的陈蓦以身作则之后,众黑狼骑将士陆续都斩杀了自己的战马,或许有人会说,即便是会被袁军所征用,放着这些战马不管不就好了么?

或许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却有资敌的嫌疑,退一步说,即便不从这方面考虑,黑狼骑将士如何能够容忍,自己的战马日后落到了杀害自己同泽的敌军手中?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陈蓦以及众黑狼骑将士已经埋葬了战死的同泽,以及那由自己亲手所杀的战马,准备着攀山突围的事宜。

而唯一留下战马的刘辟、龚都二人,也准备着往南向夏侯惇求援的事宜。

“刘辟,这匹马交给你,你一个人去东阿吧,想来求援之事,一个人也足够了……”

就在刘辟准备着行囊的时候,龚都将自己手中的马缰递给了刘辟。

刘辟愣了愣,疑惑说道,“你是不放心大哥,要和大哥同往么?”

“不,我要留下来!”

“……”刘辟系着绳索的双手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龚都,愕然说道,“你……你说什么?留下来?乌巢?”

“是!”龚都点点头,表情很是平静,将手中的马缰递给刘辟,平静说道,“倘若我军全部远遁,想来那文丑也不是傻子,岂会想不到我等的意图,是故,必须要有人留在乌巢,以迷惑袁军!”

“你疯了?”刘辟瞪大眼睛望着龚都,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不是一个人啊,有几十个重伤的弟兄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打算……与其身负重伤死在逃亡的途中,不如留在乌巢,为陈帅以及众多弟兄争取撤军的时间……”

“……好,就算是这样,你们几十个人能做什么?”

“放火焚烧乌巢……乌巢内还有不少未曾烧毁的粮草垛,一旦点燃它,敌军自然是难以知晓乌巢内的动静……”

“可是这样,你们……大哥知道么?”

“没敢告诉陈帅……”或许是猜到了刘辟心中的想法,龚都微微一笑,自嘲说道,“一切过错都在我,倘若我不是那么急着回来,而是留在濮阳,或许便能清楚青州军究竟打算做什么吧……”

“这如何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张素素……”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一把将手中的马缰塞到刘辟手中,龚都深深地望着他,低声说道,“保重,刘辟!”

望着龚都离开的背影,又望了一眼手中的马缰,刘辟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