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

活生生的男人。

一个深夜摸进他房间,不怀好意的男人。

他要做什么?

杭小时紧张地攥紧被角,胸口砰砰直跳,耳尖高高竖起,清晰地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前往衣柜,也没有前往暗室,而是径直朝床上而来……

卧槽。

老天开眼了!

“025,025老师!”

杭小时满脸通红,勉强按捺住睁眼的欲望,在脑海中狂喊:“快快快,快帮我看看。我怎么样,睡姿优不优雅,头发乱不乱?”

“真没出息。”025龇着牙,“不优雅,乱。”

“025!”

“行啦,优雅行了吧?不是小时,就一个男人,激动成这样,你是没见过猪跑吗?”

“这不是从来没吃过肉嘛,我我我兴奋啊。”

杭小时激动得语无伦次:“025老师,你不了解从来没吃过肉的人,本来他以为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结果他突然当街横死,连死都没吃上一口,还要穿书扮演什么龙傲天,天天被姐妹揩油,他冤不冤,他委屈不委屈……”

“停停停。”025头疼道,“你这一紧张就话唠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

“停,别跟我说话,专心吃你的肉去。”

杭小时面颊绯红,屏住呼吸。

他纤长的睫毛剧烈震颤,浓墨般的凤眼微微上挑,月光扫下,晕开一片游云般的光,微乱的乌发扫过光洁的额头,清风中轻轻颤动。

然后,他眼前突然暗了下来。

有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月光。

阴影落下,杭小时心底激动之情更盛,终于忍耐不住,将眼皮悄悄撩起一条小缝。

恰有游云飘过,遮掩月色,窗外被浓重的夜色笼罩,院中翠竹在窗棂扫下细长的剪影,又与夜色相融,模糊了轮廓。

清风掠过,竹影簌簌,屋中的光线愈发昏暗,看不真切。

杭小时眯缝着眼睛,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纤瘦的人影,矮如冬瓜,瘦如麻杆。

“公子……”

来人轻唤着,悄悄解开外袍。

杭小时陷入茫然。

眼前的事态,跟他想象的似乎有一点点出入。

未等杭小时仔细辨认,他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气声,以及压低却极度亢奋的颤音:“公子,我来了,小的仰慕你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言明。今日见公子推开了青儿,我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公子可是喜欢男人?”

杭小时:“……!”

被来人的坦白惊了一瞬,杭小时脑中一时空白,竟未立即作出反应。

他的片刻沉默,落入来人眼中,登时被衍生出了许多意味。

那人更加激动难耐,等不及杭小时解释,急匆匆地拽下外袍,颤道:“小的管不了了,小的今日一定要试一试,否则小人这辈子都会遗憾。公子,来吧,蹂/躏小的吧!”

言罢,他竟掀开杭小时的被褥,露着光溜溜的胸膛,如一条出水的鱼朝杭小时身边窜去。

杭小时惊得一蹦而起,抵着来人胳膊拼命朝外推,努力道:“你……”

来人拒绝与他沟通,只翘着屁股低喊:“来吧公子,药膏小的都涂好了!”

杭小时:“!!!”

他忍无可忍,终于一把拽住来人细瘦的胳膊,运起灵气,推开窗户朝外猛丢。

“啊——”

伴随着一声**的颤音,光裸上身的小厮被丢出了窗外,其呻/吟之音却绕梁不散,令杭小时身上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娘的,”杭小时难得地在脑海里骂了脏话,“去他祖宗!”

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他想要的爬床!

“别这么暴躁。”025憋笑。

杭小时只想翻白眼。

遍地飘0,无1无靠可不是说着玩的,在优质攻奇缺的时代,任何小零之间都是阶级敌人。

被敌人摸上床,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拽过被子,一把将脑袋整个捂住,闷闷地不再说话。

……

也许是气闷胸堵,又受了惊吓,杭小时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是一片混沌,黑暗漫无边际,只有身前有一抹光,映亮一个模糊的身影。

身影缓步走近,脚步声沉重而富有节奏,每一下都在杭小时心尖踏出绵长的颤音。

浓雾散开,人形贴近。

那是一个man到爆的男人,浑身肌肉线条洋溢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他强势地将杭小时堵在墙边,唇角勾着玩味的笑,附身贴在杭小时耳侧,在杭小时小鹿乱撞、面红耳赤之时,轻轻开口——

“公子,蹂/躏小的吧,药膏小的都涂好了!”

一口妖冶的公鸭嗓。

杭小时猛然惊醒!

他倏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黑白分明的瞳孔瞪得浑圆。

身侧的窗棂并未关严,清晨掺几分水汽的风不请自入,将素白的帘幕吹得悠悠飘荡,明媚阳光亦从窗缝间洒入,带着晨间特有的朝气,攀上杭小时的面颊。

深吸数口气,杭小时铁黑着脸,翻身而起。

025在他脑海中打了个哈欠,悠悠道:“早安,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睡了,”杭小时狠狠舔着后槽牙,“起来杀鸡!”

他要把昨夜之人找出来,狠狠处置。

省得全家上下的仆从都觉得他这个公子脾气好,好欺负。

杭家是修者世家,仆从效率极高,杭小时下令后没过多久,全家的小厮便在他面前排了一长排。

杭小时坐在凉亭里,端着一碟枣泥酥,一块一块往嘴里送,对着亭外吩咐道:“来,挨个走到我面前,说一句话。”

管事恭敬问道:“公子,说什么?”

“说……”

杭小时下意识想说“公子,蹂/躏小的吧”。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至今在他耳边萦绕不散,搞得他看身前这些仆从,哪个都像同业敌人。

但不行,这话太猥琐,严重损伤他的龙傲天形象。

于是杭小时咽下一口枣泥,挥手道:“就说‘公子,药膏小的涂好了’。”

这话的杀伤力仅次于前一句,给杭小时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读法重音不同,表达出来的意思较为正经,不易被人察觉猫腻。

果然,一头雾水的仆人们不了解杭小时的用意,但依旧按照命令,依次上前。

杭小时一边吃早茶,一边竖起耳朵细听。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可等他让人添了三次茶点,枣泥酥从一开始的松脆可口变到有些腻歪,院中乌泱泱的人群渐渐减少,直到完全消失,杭小时也未能找到昨夜爬床之人。

“这就是全部的人吗?”杭小时疑惑道,“没有别人了?”

管事迟疑片刻,垂首解释道:“府中伺候的都在了,余下的要么出府办事,要么是赶车、喂灵兽的低等之辈,人数较多……公子要将他们全部召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