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原之争

唐朝建立后,唐高祖李渊的三个嫡子,各自做着他们的事。太子李建成在宫里辅助父亲,学习治国之道,秦王李世民四处开国平乱。而那齐王李元吉则被父亲李渊派去任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并州总管。

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在各自的领域都有建树,只有齐王李元吉,身为太原道行军元帅,并州总管,却一点儿都不称职。在太原时,他将父亲李渊和哥哥李世民留下的好口碑,好秩序,只用了两年,便败光了。

李元吉喜欢狩猎,对狩猎的痴迷,令人瞠目结舌。他的狩猎工具,足足能装三十多辆辆车。夸张吗?这还不算什么,更夸张的是,李元吉那“宁可三天不吃饭,不能一天不狩猎”的言论。不是只是说说,他就是这么做的。任何时候,如果问他在哪儿,一定不是在去狩猎的路上,就是正在狩猎。

总之,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狩猎,以及与狩猎相关的事情上,对于其他事,没兴趣,没心思。当然,他还对女人感兴趣。

李元吉的所作所为,太原的各级官员全都看在眼里,但碍于他是皇子,没人敢向上面反映。慢慢地,李元吉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夸张,便有一星半点儿传到李渊耳朵里。

李元吉是什么样的人,做父亲的,不用别人说,他李渊还是清楚的。知道这个儿子不靠谱,靠不住,便派右卫将军宇文歆去镇守并州,同时还给宇文歆一个特权,随时直接向他汇报李元吉的情况。

宇文歆去了并州后,听到、看到了李元吉很多荒唐行径,很是吃惊,更为他担心。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提醒、劝说。可不起作用后,宇文歆便不得不动用特权,递奏章给李渊,说了李元吉的情况:齐王时常穿着便装,和窦诞出城游玩打猎;打猎时,毫不顾忌,随意踩踏农民庄稼,甚至纵容手下抢夺百姓的家禽牲畜,以闹得鸡飞狗跳为乐;无聊了,他会站在大街上随意选行人做靶子,射中后便得意地哈哈大笑;嫌不够刺激,他又还士兵分成两队,让他们互相斗殴,以供他观看,如此做法,致使士兵死伤无数;他不分昼夜地淫乐,百姓怨声载道……

宇文韵的奏章整整写了十多页,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李渊看着看着,拿奏章的手开始发抖。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但却不知道会这么混账。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如此做法,怎得人心?李渊大发雷霆,一怒之下令人将李元吉押回长安,免职关禁闭,不让他出宫。

免不免职,李元吉并不是很在乎,没有职位,他照样是皇子,别人照样不敢把他怎么样。可他受不了关禁闭,关禁闭就意味着不能出宫。过惯了随心所欲的生活,被管着、关着的生活,他一天都过不下去。李元吉想了想,决定求助哥哥,太子李建成。

趁太子李建成去看他,李元吉就哭着求太子李建成,说除了他,没有人能救自己,还说别的兄弟姐妹恨不得他死。见李建成为难,他又动用苦肉计,一会儿撞柱子,一会儿又上吊的,说李建成要是不向父亲为他求情,他就死。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法,李元吉如果在李世民面前使用,一点作用都没有。当然,他也不敢在李世民面前这么做。可在李建成面前,李元吉这么做很管用。虽然这个弟弟不懂事,可毕竟是他一母同胞兄弟。

于是,李建成跪在父亲李渊面前,替李元吉说情,甚至还向李渊保证,李元吉绝对不会再胡闹了,如果再胡闹,他甘愿跟着一起受罚。

裴寂见状,也向李渊给李元吉求情。李渊并不想真罚李元吉,只是他太过分,不惩罚无法服众,既然李建成、裴寂都在为他求情,也就顺水推舟,让他官复原职。

重回太原的李元吉,表面上收敛了很多,实际上依然我行我素,只是从明着胡闹,改为了暗里荒唐。

公元619年,易州(今河北易县)农民起义军首领宋金刚,在率领上万起义军,为盟友魏刀儿报仇时,被窦建德率领的夏军打败。宋金刚带着仅有的四千多人马,投奔了自称皇帝,改号天兴,以马邑为都城的刘武周。

那时候的刘武周,正谋划着与李唐作战,需要人手。宋金刚英勇神武,在用兵上甚至超过了他,能得此人,刘武周如虎添翼。为了让宋金刚死心塌地辅助他,刘武周不仅将自己的财产分了一半给宋金刚,还将妹妹许配给了他。

宋金刚既得财又得色,岂有不死心塌地之理?于是,在刘武周向他保证,他日夺得天下,定和他平分时,宋金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金刚也有野心,也曾想夺天下,可惜实力有限,如今和刘武周联合起来,力量就大多了。

想夺天下,就要推翻唐政权。于是,宋金刚向刘武周进言:李元吉镇守的太原,民怨沸腾,属李唐最薄弱环节,若想攻长安,不如先南下攻太原。

从太原攻长安,李渊当初不就是这样攻进长安,创唐成功的吗?

刘武周欣喜若狂,当即同意了宋金刚建议,准备依次从汾州、晋州、并州进攻,最后进攻长安,夺得天下。

第三十七节 大意失并州

(1)

公元619年3月,刘武周任宋金刚为将军,率兵二万入侵唐领地并州。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正好在狩猎的路上,得知此消息后,很不以为然。

“区区一个刘武周,有什么可怕的?不是有宇文歆吗?让宇文歆把刘武周抓起来,给本王当靶子打。”李元吉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不耐烦地说。

什么事能比他狩猎重要?竟然在他狩猎的路上,打扰他的兴致。

“王爷,还是回去吧!”窦诞害怕了,哀求道,“这可不是小事。”

窦诞怎么可能不害怕?虽然他是皇亲国戚,也是李元吉的亲信,可并州来了入侵者,并州总管却要去打猎,自己竟然还陪着,皇上知道,能饶得了自己?如果皇上怪罪下来,齐王再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不是找死吗?

李元吉翻着白眼,睃了几眼窦诞。

“看你那熊样?”他说,“那宇文歆在并州是干什么吃的?父皇派他来并州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偷窥本王,然后告本王的状的吗?”

李元吉说此番话,除了在为自己不回去找借口外,还在为宇文歆上表李渊,告他状而生气。

“这……这宇文歆是该死,怎么能污蔑大王?可……可这太原……太原可是陛下起兵之地呀,要是……”窦诞吞吞吐吐,继续道,“要是真失了守,那……那微臣的脑袋搬家不要紧,影响了大王的……”

窦诞还没说完,李元吉已经勒马停下了。窦诞仰起脖子,看着李元吉。他知道,自己点到为止,李元吉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