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杀机重重

李唐朝廷那和平的外衣下,是危机四伏的争斗,比实力、比胆量、比谋略、比耐心,甚至比凶狠,比阴谋诡计……

这个斗争,太漫长了,漫长得让他们都失去了耐心。争斗,已经无法被和平外衣所遮挡,他们逐渐露出了隐藏着的匕首……

他们,急不可耐了。

从公元624年开始,唐高祖李渊进入到人生最苦恼的时期。

虽然秦王妃长孙氏的糯米糕让李渊在一时之间想起了秦王李世民的好,可三个儿子的争斗并没有结束,甚至有着愈演愈烈之势。

曾经,李渊也想搞平衡,不忍毁掉任何一个。所以,他也曾不遗余力地希望三个儿子和平共处,各安天命。

然而,他慢慢地意识到,他已经无力再去平衡这三个儿子之间的关系了,特别是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间的储君位之争,已经有你没我了。

怎么办?

身为李唐天子,身为他们的父亲,他不能不出手,不得不出手。作为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让骨肉相残;可作为一国之君,他又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如果不能全都保全,那他就只能保最重要的了。谁是最重要的?当然是太子李建成。同时,他还要牺牲一个,要牺牲的就是秦王李世民。

不是李渊心狠,是他从种种事件中发现,太子李建成比秦王李世民更厚道,且李建成已是太子,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他没道理无缘无故地废太子。更主要的是,在李渊看来,李建成若坐上了皇位,以他的个性,是会善待其他弟兄,以及他们的后代的。而如果李世民坐上了皇位,那可就不一样了,凭他对李世民的了解,首先肯定会除掉李建成和李元吉,以及他们的子孙……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渊有充分的牺牲李世民、保全李建成的理由。

当然,决定牺牲李世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切的争斗都是李世民挑起的,如果他能恪守本分,不去搞阴谋诡计,又怎么可能有后来的一系列争斗?如果他能收敛野心,不再觑觎储君位,安分守己地做你的秦王,又何来争斗?

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之间的储君之争,李建成就是防守者,进攻者是他李世民。因此,自己牺牲李世民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如何牺牲李世民?身为父亲,李渊并不想置李世民于死地,他只希望李世民能在势力不济的情况下,主动收回锋芒,主动退出争斗。

因此,让东宫的势力力压秦王府就是在牺牲李世民。

这也就是为什么看着秦王府的势力越来越大,他要用各种方式对其进行打压的原因,他不仅将武将秦叔宝调出长安,还将文臣姚思廉、盖文达、颜相时等调去做其他事。同时,他又用睁只眼、闭只眼的方式,任由东宫扩展他的势力,并用疏远秦王李世民的方式向众朝臣发布一个信息:太子李建成才是他看中的未来天子!

李渊这一系列的打压运作,目的只有一个:削弱秦王集团的力量,以便让太子以后能顺利继位。

即便有了父皇李渊的这些帮助,太子李建成依然感到储君位受到威胁,在收买秦王府猛将不成的情况下,他和齐王李元吉联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一了百了……

第六十九节 鸿门宴:下毒

(1)

秦王府里人心惶惶,皇上的打压让他们时刻担心又生状况。不过,秦王府的没落并没有让东宫和齐王宫泰然自若,他们同样在提心吊胆。特别是收买尉迟恭、段志玄的失败,让太子李建成很有挫败感,而暗杀尉迟恭的失败,又让齐王李元吉懊悔不已。

“我总觉得二郎会报复!”李建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咱们先是收买他手下,不成又暗杀他手下,最后还把其关进牢里。你说,二郎会放过我们吗?”

“谁能想到那什么号称‘快手’的狗屁杀手,那么蠢!”齐王李元吉每提及此事,都是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还有父皇,怎么能放了那黑炭头?那尉黑子,怎么就能放了呢?不知父皇怎么想的,一定是二郎给父皇灌了迷魂汤,父皇要……”

“此事不能怪父皇,是咱们做得太欠考虑!”太子李建成叹气道,他最后悔的不是没让尉迟恭死,而是尉迟恭对他的拒绝,“咱们完全暴露了!咱们的一切行动都让二郎知晓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又怎么样?”李元吉将脖子抻得更厉害了,“那黑子早就该杀了!”

李建成瞟了一眼李元吉,深深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他和李元吉说话都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老说不到一个点上。李元吉后悔没弄死尉迟恭,而他后悔的是收买尉迟恭、段志玄的失败,当然,更后悔给尉迟恭的那封信。

幸好当时没有收买程咬金,凭程咬金的性格,不知这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自己堂堂一个李唐太子,竟然低声下气要和几个莽汉做布衣之交,不想还被拒绝……这件事对太子李建成的打击,绝对不比秦王李世民被父皇疏远小。

这简直就是羞辱!当初为何就不听那詹事主簿(魏征)的意见呢?李建成无数次想。

对于自己要收买秦王府的人,甚至齐王暗杀尉迟恭,魏征都提出了反对意见。魏征觉得,像李世民这种性格刚烈遇事深沉,且深谋远虑的人,最好不要动他身边的人,不然他会视作是对他的挑衅,弄不好是会出大乱子的。

“不管这些人会不会被太子殿下收买,这么做都会留下隐患!”魏征当时说,“即便他们真的背叛了秦王,太子殿下觉得,秦王会就此算了吗?”

“即便他不算了,又能怎样?”太子李建成觉得魏征的担心有些多余,毫不在乎道,“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被封为天策上将的秦王了!”

魏征却摇摇头。

“俗话说……”

魏征的话没说完,便被李元吉打断了。

“魏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怕了那二郎不成?”李元吉最看不惯的就是魏征,他觉得魏征最大的能耐就是长李世民志气,灭他和李建成的威风。

魏征只是瞟了一眼李元吉,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不想和李元吉多解释什么。在魏征眼里,李元吉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

“太子殿下!”魏征重新将眼光转向太子李建成,“以微臣之见,若想一劳永逸,最好是除掉……秦王!”

魏征说完后,即刻低下了头。

齐王李元吉听了心里大喜,心想,这魏老儿平素讨厌是讨厌,可在这一点上,倒和他不谋而合。于是忙不迭地说:“大哥!看吧!魏大人都这么说了,我早就说过,这二郎一定要死,这二郎不死,我们就永远无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