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埋伏(第3/5页)

桃木剑一指,他断然喝道:“妖孽现身!”

众人齐向大车望去,见到外边那红色粗布倏然而落,露出车上的一个四方笼子。

笼子之中有圆木横竖交叉,构成一个大大的“十”字,而一人双手被缚木头上,垂着脑袋,看不清而容,但看其身形打扮,赫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绛红的衣衫,黑发垂落,无依无靠的样子就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

蝴蝶虽美,但看起来过不了深秋时节。

冉刻求一见那女子的身形,心头剧跳,怔在那里,脸色铁青。

陈公子见车里竟绑着个女子,也皱眉摇头道:“怎么如此粗鲁,这女子怎会和妖孽有关?”

不只陈公子怀疑,响水集百姓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桑洞真却并不理会,喝道:“你等莫被此女子外表迷惑,她实则已被妖孽缠身,若不除去,只怕响水集永无宁日。”

那百姓见识过桑洞真的法术,将信将疑。有些人事不关己,叫道:“不知道长如何驱魔呢?”

就在这时,有风吹来,拂动那女子脸上的黑发,露出如画的面容。众人见了都是暗叫可惜,不知这貌美如画的女子怎么会和妖孽扯上关系。

冉刻求见到那女子的面容,却是如五雷轰顶般,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做梦也没打想到,那被绑着的女子竟是他一直念念难忘的蝶舞!

蝶舞一直在千里之外的邺城,怎么会到响水集?蝶舞怎么会是妖孽?蝶舞怎么被茅山宗的人抓住?

一切的不解均是没有答案,茅山宗弟子已然上前,就要去解蝶舞,押上主坛。

冉刻求见蝶舞双眸紧闭,不知是生是死。又见那长长的眼睫无助地在风中抖动,颤颤的满是酸楚,他哪里还能忍得住细想,大喊道:“你们住手!”

他喊声一出,就已蹿到大车之上。

车上那两个道人正要解开蝶舞身上的绳索,见有人竟敢上前,立即喝道:“退下。”那二人不约而同伸手向冉刻求身上一推。

冉刻求怒喝声中,一拳挥出正击在左首道人肋下,腿一旋却踢在第二个道人的屁股上。

他后发先至,出招之快,自己都没有料到。

那两个道人猝不及防,被冉刻求打落车下,引起百姓一阵骚动。陈公子讶异,没想到冉刻求这般冲动,萧摩诃皱了下眉头,却护在陈公子身边。

冉刻求看也不看落下车子的道人,到了蝶舞面前叫道:“蝶舞,你醒醒,是我!”

可蝶舞仍旧双眸紧闭,昏迷不醒的样子。

冉刻求见伊人憔悴,心中痛楚费解,才要转身喝问桑洞真等人究竟,就听到“当”的一声锣响。

那锣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刹那间平静了所有的骚动。

冉刻求一凛,缓缓转过身来,只感觉一腔热血都要结了冰。坛下茅山宗的弟子片刻间已将大车团团围住。

那些弟子虽未出手,可那一刻的神情脸色让所有人身上都胃起寒意。

茅山宗正在做法,敬神除邪,恭敬天地。

国有国法,宗有宗规。就算冉刻求如何不信,如何认为他们装神弄鬼,但规矩难废,茅山宗的宗规树立多年,其中蕴含的力量绝不是他冉刻求能够抵抗的。更何况,茅山宗斋醮一事名义上是牵系响水集众多百姓的生死,他冉刻求这一冒头,不但与茅山宗为敌,还与响水集所有的百姓为敌。

冉刻求清楚知道这件事情,虽惊但无悔。

如果事情再重来一次,他仍旧会选择冲出,仍旧会第一时刻来到蝶舞的身边,只因在他的心中,很多事情远比冷静还要重要。

他离开了蝶舞——是自己选择离开,但他离开是为了相聚。

他知自己远远比不上那个惊才绝艳的兰陵王,他也知道,守候有时候会让人更加失望。

他是太明白,所以他放手,但他放手是为了重握。

他跟随孙思邈,固然是要去做什么天下第一富豪,但他心中没说的年头是,他立誓有朝一日要堂堂正正地胜过兰陵王,让蝶舞知道他从未放弃!

远离了蝶舞,他还有希望……但蝶舞若有了不幸,他的奋斗还有多少意义?

桑洞真白衣如雪,冷静地站在那里,竟没什么愤怒的神色,只是道:“今日谁护坛?”

这次斋醮虽不算规模宏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执事、侍经、掌灯、护坛各有人手负责。周太平、严太幺一直沉默在侧,负责最后的侍经祈福。

周太平出列道:“是余本文。”

“余本文呢?”桑洞真问道。

那围在大车旁的茅山宗弟子中有个脸色蜡黄的人立即上前一步,施礼道:“师兄,本文在此。”

桑洞真淡淡道:“护坛失职之责如何处置,你当然明白?”

余本文额头已见汗水,颤声道:“明白。”

众人见他如此害怕,都猜到失职处罚只怕极严。

桑洞真轻叹口气:“不过事有意外,想是天意如此。”他望向冉刻求道:“我不管你是谁,先下来,让本道除妖再说。”

众人大感意外,都觉得桑洞真倒好说话。不想,冉刻求怒喝道:“你放屁,蝶舞不是妖!”

桑洞真脸色一变,余本文低吼一声,扑到车上,喝道:“还不滚下来!”

他声到人到,一只手已扣住冉刻求的肩头,用力向车下摔去。

余本文自知失职,心中忐忑,难得大师兄宽宏大量,想淡化此事。可没想到,冉刻求不知死活,眼看要连累他,当下全力以赴出手只想赎罪。

冉刻求虽有防备,但没想他来得这么快,被他一扣肩头,半身酸软,一咬牙,竟抱住余本文的腰身。

二人用力,同时滚下车来。

周遭弟子见了,纷纷出手,就要将冉刻求按住,不料想冉刻求招式不精,力气不小,只是抱着余本文滚来滚去,那些弟子虽要出手,但无从下手。

一时间坛下鸡飞狗跳、嘈杂阵阵,完全没有了斋醮的肃穆之气。

周太平见桑洞真神色不悦,之即道:“师兄,我去。”他脚一点,已从高台纵起,陡然间大叫一声,身形倏转。

半空中“嗤”的一声响。

众人本以为他要做法纵到冉刻求身边,不想他旋转落下时反撞在香案之上,脸色苍白。

严太玄冲过去逍:“怎么了?”

就见周太平手捂肩头,却捂不住肩头流淌的鲜血,手指缝隙处露出一点白色。严太玄错愕不已,竟不知周太平如何受伤的。

坛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就见冉刻求、余本文二人双双跃起,冉刻求挣脱余本文的束缚,后退两步,眼中难掩惊骇之意。

而余本文立在那里死死地瞪着冉刻求,身子晃晃,突然仰天倒了下去,咽喉处正中一支铁矢——白色的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