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第4/5页)

王五立即点头道:“冉大哥说的是。”

蝶舞秋波流转,看了冉刻求一眼,笑道:“我们本来是连环计划,若是从包裹中查不到孙简心的底细,就还要由冉大哥还回包裹,和那个孙简心拉拢关系,继续探听他的底细。若少了件东西,于行事不利。”

树上王五哈哈一笑道:“蝶舞姑娘不必怕我不开心,我不过随口一说,还能真的贪别人的财物不成?”

话才毕,他突然喝道:“是谁?”

只见他的长鞭夭矫如龙,倏然从树中飞出,卷在另外一棵大树上。王五身形一荡,已借长鞭之力飞扑屋顶。此人身形中等,就是双臂极长,有如灵猿一般。

见王五似发现敌踪,蝶舞忙护住包裹。

冉刻求也飞身窜上屋顶,见王五茫然四顾,忙问:“怎么了?”

屋顶鬼影都不见一个,王五手拖长鞭,极为错愕道:“方才我抬头看天,无意中看见屋脊处像有人伏着。难道是我花了眼?”

他的神色犹自不信,突然撮唇做哨,发出一长一短的声讯。片刻后,陋巷处传来回声。

冉刻求听了,立即道:“张三没有发现问题。”

他看似粗扩,却也心细,在蝶舞前来之时,早请王五在树上留意动静,让快马张三在巷子外防人进入。三人配合无间,有暗语互通,因此一听张三回音,就知并未发现敌人。

王五脸色发红道:“可能是我眼花,害你们担心了。”

冉刻求哈哈一笑,拍拍王五的背心道:“兄弟是谨慎,何必自责?”他和王五从屋顶飘落地面,心中却想,王五鞭法奇妙,苍蝇都抽得死,眼力更不用质疑,他怎会看错?

他又想,可若说真有人能在王五眼皮底下消失,那实在是骇人听闻。有谁会来偷窥我等,莫非是那个孙简心?这人若跟踪到此,就是知晓了我等的全部计划,无论心智、武功,均是远胜我等,若惹恼了此人,只怕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他想到这里,内心惴惴难安,但神色不变,只怕兄弟和蝶舞担心。

蝶舞见二人并无所获,倒不紧张,放下了如意,伸手取了木盒内的画轴,轻蹙娥眉道:“从如意上看不出孙简心的底细,眼下只有从这画儿中看看有没有线索了。”

她轻展绢画,只看了一眼,咦了声,半晌无语。

冉刻求、王五均向那画看过去,不约而同也是轻咦一声,神色有些发呆。

那幅画并非什么山水花鸟,只是画了一个女人——绝美的女人。

女人入画,绢画薄薄,微风吹拂,吹得绢画颤颤,那女子好像要从画中走下来一般。

冉刻求不识书、不识画,一眼看过去,却也知道那画儿画得极好,他从未见过那般栩栩如生的画卷,更觉得那画中的女人骨子里面有几分的忧郁。

画中女人并未蹙眉,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到了抑郁之气。同时又觉得那无双的工笔,画的已经不是女人的容颜,而是那逝去的年华,还有年华中无可排遣的一股伤逝。

呆立许久,察觉蝶舞一瞬不变地望着他,冉刻求干咳两声,“这女人是谁?”

看蝶舞摇头的动作如花丛蝶飞,冉刻求收敛了心神,“总觉得这女人像一个故事。”

他说得奇怪,可蝶舞偏偏懂了。

“你说得不错,只看这画,就可想到这女人身上定有个故事——很伤心的故事。”望着那绢画中的女子,蝶舞心中也有几分怅然,忍不住想,孙简心随身携带一幅女子的画像,难道说这画中女子是他的情人?

终究还是收了画,连同那如意一块放回了盒子,蝶舞轻轻系上红绸,如整理凌乱的心情。

冉刻求见蝶舞系好包裹,伸手接过,不发一言,转身就向院门走去。

他们这次行动失败,从包褒中除了得到一肚子疑惑外,并未查到孙简心的任何事情。他们的连环计只用了一半,冉刻求眼下就要去接近孙简心,继续查探孙简心的底细。

等冉刻求走到院门前,蝶舞目光中突然带着迷离,急上前两步道:“冉大哥……”

“什么事?”冉刻求止步,却不转身。

蝶舞盈盈一笑,转瞬有分愁意,压低声音道:“冉大哥,方才王五若没有看错,我只怕来人不善,很可能就是那个孙简心。此人绝对高深莫测,心意更是难测,若知道是我们捣鬼,你送上门去,只怕对你不利。”

“然后呢?”冉刻求淡淡问。

蝶舞轻咬红唇,许久才道:“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卷入此事,凶险非常。我倒觉得,不如……放弃这个任务好了?”

她这般说的时候,神色失落溢于言表。

可她的表情绝非是痛惜那百两黄金,而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

冉刻求背对蝶舞,神色竟也有分失落,突然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任务完成与否,对你至关重要?”

蝶舞无声地点头,转瞬道:“可在我心中……你的安危……”

不待她说完,冉刻求已截断道:“我这人做事素不言婆婆妈妈,更不喜中途而废,你等消息就好。”说罢推门大步离去。

金灿灿的落日透过敞开的院门照进来,落在蝶舞身上,带分烟霞的迷离。可那分迷离之意远不及她秋波泛起的朦胧。

冉刻求夜半时分才到孙简心所住的客栈前。

这时月消隐,星却繁。他在客栈前徘徊许久,心绪亦是如繁星般凌乱。

他虽是市井之徒,但头脑极为活络。他见到孙简心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此人绝非常人,他最初见到孙简心时并非在茶楼,而是在昨日黄昏的巷口。那时,他如寻常百姓般在看兰陵王,无意中发现孙简心出手。

这刻知事情可能败露,他虽不是卜者,还是心中推算,此客栈极为简陋,孙简心气魄非凡,却安居此地,可见此人成大事不拘小节。孙简心若不知我计,我借还包裹之际接近他,倒可能挖出他的底细,可他若知道我的来意,我再这般举动,未免太过可笑。可不以此法,我如何完成蝶舞的任务?

冉刻求在店前徘徊了两步,又想,昨天黄昏时,孙简心竟能在兰陵王刀下救出那孩童,武功高明可见一斑,但这人出手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救人,可见这人宅心仁厚,和这种人打交道,当以诚对之。

一念及此,他浑身上下陡然轻松了很多,哈哈一笑,自语逍:“要说诚实,我可诚实半天了。”说罢,便大踏步地走入客栈。

他早在茶楼出手之前,就在客栈打听过孙简心登记之名,不然在茶楼何以能猜出孙简心的名姓?

进入客栈,更不多话,径直上了二楼客房处,向最里的房间走去。

他虽决定以诚对诚,但毕竟还抱着套人底细的念头,难免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