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对未来的准备!(第2/3页)

“天行有常,不因舜存,不因纣亡,故,汤有七年之旱,禹有三年之水!”刘彻首先说出这句开场白,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他向前走了一步,望着殿外的呼啸着的北风,长叹一声道:“越来越冷了!这天下,还会更冷下去!”

小冰河,只是刚刚冒了一个头而已。

世界大体依然还是很温暖的。

但,小冰河的脚步却依然在刘彻的耳边响起来了。

望着一副不明所以的大臣们,刘彻索性直接道:“诸卿请看,吕氏春秋上,孤描红的那几段记载:是月也,始种麦,无或失时,行罪无疑。是月也,日月分,雷乃始收声,蛰虫伏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始凅!”

刘彻看着汲黯等人,问道:“诸卿谁知,此段话说得是哪一个月?什么时候?”

汲黯答道:“回禀家上,《逸周书·时训解》有云:秋分之日,后五日,蛰虫培户,又五日,水始凅,寒露之后,霜降乃至,又十日,蛰虫咸伏,家上所指的这一段吕氏春秋之记载的时节,当是霜降后的第十日,即九月十二日!”

刘彻点点头,满意的道:“爱卿果然博学!”

然后,他就问道:“商容,你常往来民间,知农事,亲农意,卿来说说,现在,百姓什么时候种植冬小麦?”

商容闻言,在旁边众人的羡慕的眼神中出来,拜道:“回禀家上,现在民间一般很少种植冬小麦,倘若种麦,一般是在七八月之间,最迟不可超过八月下旬,不然,小麦穗小不实!”

刘彻点点头,看着众人,问道:“吕氏春秋,著于秦始皇九年,至今不过八九十年,何以如此短的时间,冬小麦种植时间却提前了这么多?”

他猛地抛出自己的论断:“天气在一年比一年冷!”

“诸卿若有疑惑,请看史官们记载的灾异吧!”

刘彻拿起那些史官记载的灾异事件的竹简,随口道:“自秦二世二年至今,关中发生了水灾十几次,其中二世二年,夏七月大雨,连雨自七月至九月!”

“太宗孝文皇帝初,多雨,积霖至百日方止,后三年,秋连月三十五日,蓝田山出水,流数百里!”

“再看旱灾,秦始皇十二年,天下大旱,六月乃雨,至国朝,孝惠二年,夏旱,五年,复旱,江河水少,溪谷绝。先帝在位时,前三年,秋旱,九年春旱,后元六年春,天下大旱,夏四月,天下再旱,蝗虫四起,去岁,河东旱,蝗灾起!”

“孤曾于河东闻长者言: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刘彻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大臣们,沉重的道:“请卿等查阅史书,上一次灾异如此频繁,气候如此多变的时代,是什么时候?”

“周孝王七年,冬大雨雹,汉江冰,牛马冻死,幽王九年,秋,桃杏实!”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刘彻看过去,只见杨毅出列跪拜道:“隋巣子云:历宣之世,天旱地拆,我墨门世代传承了周室竹书!”

众人闻之,几乎都吓了一跳。

西周最后的那百余年的历史,几乎就是在灾荒和不断的天变之中过来的。

西周就是在灾荒和天变中灭亡,直至周室东迁,这些灾异才终止。

而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明史记载的第一次与小冰河的亲密接触。

结果是,文明在天灾面前一败涂地,用西周的灭亡作为祭品,才撑过了那一次小冰河,但后果,却是极为严重,往后百余年,中原文明几乎摇摇欲坠,直至齐恒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打起尊王攘夷的旗号,驱逐西戎北狄,中原文明才重新复兴起来。

是以孔子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

可见,当时的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危机边缘!

在此时,在座众人,只是想起那段黑暗的时间,就不由自主的冷汗直冒。

对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尤其是此时的知识分子来说,被发左袵,就是他们最恐惧的噩梦!

这一点,不分派系无论立场,都是如此!

于是,在刘彻的循循善诱或者说恐吓之下,大臣们,终于意识到,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如今,这个恶魔再次出现了。

而刘彻的手下,面对这个事实,反应,却各有不同。

张汤、宁成等法家大臣,都是一副临襟正坐,严阵以待的表情。

私底下也开始考虑应该采取些什么措施来针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灾厄。

汲黯为首的黄老派和亲黄老思想的官员则有些懵了一样,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汲黯的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什么样的想法都在往外冒。

对于现在执掌了国家大政的黄老派政治家门来说,这可能再次出现的灾厄,确是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的问题。

该怎么应对,暂时想不出主意来。

但,刘彻也看到了有些人正在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比如说儒家的颜异和墨家的杨毅。

墨家很好理解,这个学派本来就不信天命。

至于,儒家,则必须承认,最起码,现在的儒家还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派系,相反,现在的儒家属于一个积极向上,想要有所作为的一个派系。

譬如,公羊学派就公开宣扬大复仇主义,主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然,也有些满脑子都是妥协让步的家伙,只是,这些人并非儒家的主流,相反,他们此刻还属于非主流,被排斥在儒家的主流之外。

刘彻看着众人的反应,他伸出双手,道:“古人云,不足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世,为日后子孙计,孤以为,从现在开始,我等就要考虑,怎么准备应对最糟糕的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数月不雨,江河断流,粮食绝收,蝗灾、水灾反复并起!”

听着刘彻的话,大臣们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怕的未来。

甚至有人心生绝望,这样的未来,还有救吗?人能战胜自然吗?

在这样的想法下,有人糯懦的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何要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呢,说不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呢,毕竟,我汉室天子贤德,泰一有灵,未必会降灾……”

对刘彻来说,最大的利好就是,此时,还没有什么天人感应的理论,因此,并没有那种天灾都是皇帝的错的舆论环境。

因此,他还可以慢慢的调整策略,一步步的部署计划。

刘彻看着大臣们,道:“以孤的估计,最多三十年,三十年以后,这种种灾厄就将要接踵而至,若孤与卿等什么都不做,三十年后,这些灾厄相继而来之时,孤与卿等皆要面对今日坐视灾厄,无所作为种下的苦果,谁要是想自己的子孙生活在天灾四起,灾民流离的世界,大可以现在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