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兵荒马乱(第4/5页)

清将滚鞍下马,辫子朝后一抛,抖拍两下袖子,单膝点地,唱一声:“扎!”行了一个满族的叩拜礼。随后起身道:“原来是宁丞相的伯父,末将有罪。”

老人指指人群道:“这些人也不能杀。”

“遵命。”清将退后几步,跳上马,把手一招,大叫道:“传令,撤。”

清兵纪律严明地离开了。冒辟疆和众人幸免于难,都去感谢老人。老人啐了一口道:“妈的,老子欠宁忘我那个大汉贼一条老命。”人们都没什么损失,只有冒辟疆没找到自己的马匹。

由于失了坐骑,道路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艰险了。步行令董小宛不便,何况是长途行走。最不便的还是她的容貌太招惹人,这一点使三人都感到不安。

他们在路边看见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刚好有个女人站在门前审视他们。董小宛看中了她的农家衣裳,穿上它可以削弱自己的光采,免除一些麻烦。

那个女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瞧着董小宛,见她的衣服虽脏,却是一身锦绣,正是自己梦中所求的。村姑不相信她会要自己这身破衣裳,她迟疑问:“你出多少钱。”

茗烟道:“你要多少钱才卖。”

村姑胡乱道:“十两银子。”说完就羞红了脸,她的质朴本性把自己弄得不自在。

茗烟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朝她手上一塞道:“买下了。你把它脱下来。”

他本以为村姑会进屋去脱,谁知村姑看看手中亮晶晶的银子,欢喜得当场就脱了衣服裤子。她把衣物朝董小宛手中一塞,挥舞着手中的银子朝屋后树林跑,边跑边喊:“爹,爹,有银子啦,有银子啦!”茗烟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刚才差点就看到了她的Rx房。

董小宛换了衣裳,把头发整理成农家模样,一下子就变成了村姑。印证了人靠衣装的古话。后来,他们又幸运地买到一只毛驴。董小宛斜骑驴背,手里抱着茗烟解下来的银袋。

冒辟疆在后面赶驴,茗烟在前面牵驴,董小宛有时唱歌给他俩解闷。

在路上大约过了两个月,还是没能走到盐官城。这时候,清兵已经控制了这带地区,血腥的杀戳也不多见了。他们随时都有遇到清兵的危险。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牵着毛驴踏上了山路。

一天早上,董小宛从梦中醒来,他们在山洞里过夜。她发现冒辟疆不见了,忙叫醒茗烟。

她和茗烟走出洞穴找了很久,才在一处泉水边找到他。他半夜出来找水喝,不慎从陡坡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腰,正在浅草上呻吟,他无力站起来,更别说走路。茗烟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背到山路边。董小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坐在他身边只嘤嘤地哭。

幸而遇到一个叫松楚的道长。他约摸六十多岁,略通医道,且有侠义心肠。冒辟疆便在道观里疗伤。这是一处极荒凉衰败的小道观,年久失修,加之兵荒马乱,道士们都跑了,只有松楚道长一人。在冒辟疆疗伤期间,七八间原本已乱糟糟的木屋,经董小宛一收拾,就变得窗明几净,虽然简陋,却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地方。离此不远有个小村可以获得食物。

为了防止董小宛的美貌惹来横祸,松楚道长为她设计了几片面模,贴在她脸上竟看不出破绽。松楚道长端详着她,起初很满意,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她问:“是不是还有破绽?”

“这是个至命破绽。”道长说,“是无法弥补的破绽。”

“你的眼睛,”道长说,“太美了。无论怎样也掩不住它的光芒。它有三种色调,灰色、褐色、黑色,根据心情不同而变化。”

躺在床上动荡不得的冒辟疆,听他一说,心里一惊,自觉惭愧。他和董小宛相处这么久,虽也观察到她眼睛的色调,却从来没把它和她的心情的变化联系过。

这是一段相依为命的艰难岁月,这个破败的小道观像深刻的字碑,矗立在董小宛和冒辟疆的心中。

每个夜晚,冒辟疆都会被腰部的疼痛弄醒,董小宛总是在他身边。他万万没有料到一躺就漫长得没有尽头,其实谁也没料到。她安慰他说:“公子当年把我从死人都叫活了。我不信你这么大个活人有站不起来的命。”

董小宛尽到了夫人的责任。她为他擦汗,为他清除屎尿,给他喂药。有时冒辟疆想写诗,他口授,她就在一旁抄写。她为他唱大段大段的杂曲。他常常依在她的怀抱进入梦乡。

月圆之夜,董小宛会倚在门框。有一天,她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爱,就是相依为命,而不是其它。”

这段日子里,茗烟也非常卖力。他甚至在不远处那个村子交了几个朋友。

道长更是古道热肠。有一次,冒辟疆连续几天拉不出尿,憋得要死。也是道长跋涉一百多里,请来一位郎中。治此病的方法极其残酷,先把冒辟疆捆绑结实,然后用一根尖端带勺的长长铁针从他的阳物开口插进去,硬是捅开了堵塞的尿道,郎中的头发被血尿淋湿。

他们刚到道观里时是夏天。现在已是第二年春天。冒辟疆的病也一天天好转,到了四月,已可以站立行走。董小宛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道长用药膳的方法为他调理饮食。到了五月底,他已痊愈,只是身子还有点虚。其实去年秋天就可以走动的,但由于冒辟疆过于好强,又闪了腰,比开始还病得厉害,才拖了这么久。

随着疾病的断然离开,肉体的欲望又高扬起来。他和她都发觉好久没行房事了。他俩一次又一次地干,没完没了。为了防止一墙之隔的茗烟听到声响,她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呻吟,但高xdx潮时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其实茗烟早就听出了动静,也知道他俩在干什么。他悄悄披衣溜出门去,在有些凉意的黑院子里,看着满天星斗发了很久的呆,仰天叹息。

第二天,茗烟就到小村去玩。他没进村,而是在山路上等待什么。终于走来一个村姑,看见他在玩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便道:“小哥,银子不是玩的,给我好吗?”茗烟朝他眨眨眼道:“你让我摸一下,就给你。”村姑笑了,红着脸把他引进密密的竹林。茗烟尽兴地干了个够。然后看着村姑捧着银子离去。这种事,有了一次便会有二次,茗烟频频得手。

但是,好景不长,他的行为竟引来了一个清兵。

由于清朝基本上已控制了长江沿岸,顺治皇帝的法律也在各地生效。流离失所的老百姓纷纷回到家乡,他们发现除了要留辫子以外,清朝也没什么不同。在顺治皇帝的法令中执行得最坚决最武断的就是剪发令。

离冒辟疆避难的小道观不远那个小村也不得不强制剪发,男人听说蓄辫子都有点害羞,有些不适应,都议论纷纷,笑话长辫子的妙用是可以用来抽老婆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