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日之谜

其实, 理论上来说,骨灰里的dna已经被破坏,无法做亲子鉴定,但这个世界上, 存在着超越常识的力量。

凌恒往骨灰里添加了一点特殊成分, 成功提取到了有效的样本。而言真真并不了解这方面的常识, 也就没有追问,整个上午都在努力攻克实验。

紧赶慢赶,中午时分, 检测结果出来了。

第一个对照组:丁舅舅对比“丁湘”, 不是亲属关系。

第二个对照组:“丁湘”对比言真真, 不是亲属关系。

第三个对照组:丁舅舅对比言真真,近亲关系。

总结一下, 言真真是丁湘亲生的,但骨灰盒里的遗体, 不是丁湘本人。

看到最后一项, 凌恒心头的大石顿时落地,不由抬眸去望身边的人。然而,旁边的女孩儿并没有像他一般如释重负,反倒拧起眉头,似有不解。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言真真才不会告诉他月份的问题, “所以, 我千里迢迢带回家里的不是我妈?”

凌恒即刻尴尬起来。

幸亏言真真关注的重点不在上头:“那你说, 她还活着吗?”

凌恒想了想, 遗憾道:“不太可能。”

“也是,那就是尸骨无存?”她费解,拿不准什么情况才会连骨灰都没有, 而这也带来了更麻烦的问题,“接下来怎么查,找第一现场?”

凌恒瞥她,心想你刑侦剧看得挺多,可这不是凶杀,大概率什么都不会留下。但他不能摞挑子不管,想了想,十分无奈地说:“只剩一个办法。”

“问你爸?”言真真反应快极了。

凌恒抿紧了唇角,心底升起几分迷惘。他想远离凌家的“事业”,不想再听从父亲的意愿,利用自己的“天赋”为凌氏帝国添砖加瓦。

然而,一旦失去了话语权,很多事便只能听之任之。

他是不是错了?

但若不是这样,他能怎么反抗家族的决议呢?

“你怎么了?”言真真奇怪地问。

“没什么。”他回过神,“假如你信我的话,可以再等等,下个月我就成年了。”

言真真起了兴趣:“你的成年和别人的有区别?”

凌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漂亮的人不高兴,人们总是会心软。言真真审美在线,少女心也没缺,这会儿难免心肠一软,放缓语气:“好啦好啦,我不问了,请你吃点心。”

“你又饿了?”凌恒对她的食量感到不可思议。

白皙秀美的少女弯起了唇角:“补充糖分能治疗抑郁。”

凌恒顿住,心跳突然有点快。

“咳。”他扭过头,清了清嗓子,“还是我请你吃吧。”

突兀地停顿了下,欲盖弥彰:“被人知道,人家还以为我家破产了。”

言真真一口答应:“那我要吃‘蔚蓝谷’。”

她已经了解清楚了,春和附近的店里,就蔚蓝谷的咖啡和点心最好吃,一杯咖啡一百六,一小块甜点八十,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

谁想于大户而言,蔚蓝谷就是便利店咖啡的水准。他只觉得太随便,还允诺:“下次请你吃更好的。”

言真真反省了下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愉快地答应:“好呀。”

于是两人去吃了顿下午茶。

吃饱喝足,言真真问了他张笠住的医院,说要去看看他。

凌恒诧异地挑起了眉峰,半晌,才说:“去也可以,不过你别把他当好人了。”

“是他要当好人。”言真真咽下最后一口布丁,气定神闲,“我配合一下。”

凌家豪富,待底下的人素来慷慨。张笠住进了玛格烈城最好的医院,虽然只是普通病房,却是单人间,清清静静。

他才动完手术,不能乱动,正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门敲响了,他以为是护士,没想到对方却笑盈盈地打起了招呼:“张叔叔。”

张笠一愣,惊讶地看向言真真:“你怎么来了?”

言真真穿着春和的校服,白衬衫和灰蓝西装裙,秀丽纯真,满脸学生气:“我回来了,听说你出了车祸,特地来看看你。”

她的语气是那么亲切欢快,犹如一只百灵鸟,若是有人此时路过,一定会被青春少女特有的活力而感染,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可张笠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居然感到些许阴冷。

他定了定神,只当是错觉,微笑道:“谢谢真真了,叔叔没事,你回家顺利吗?”

“妈妈已经入土为安了。”言真真歪头,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在外公外婆旁边,一家人团聚。”

张笠老于世故,面上松了口气:“那就好。”

“叔叔不用担心我,倒是叔叔自己。”言真真伏低身,语气轻柔悠扬,“那么想跟我回国,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好遗憾呢。”

张笠眼皮子一跳。

那种阴寒的感觉又来了,仿若半夜三更熟睡时,忽然有人在耳边吹了口气,心脏忍不住抽紧。

然而,等他想要仔细打量她时,少女又浑然一副无辜的样子,拿了一袋点心放在柜子上,殷勤道:“不过没关系,我给叔叔带了特产。”

这是她逛街的时候买的,和蒙游客的礼盒不同,都是本地人在买的糕点,量大便宜。

她才不要给张笠买贵的。

而如此一来,张笠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方才的感觉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做了亏心事,才下意识地心虚?

他看向言真真,女孩会错了意:“叔叔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倒了杯冷水过来,又笑,“您一个人在医院肯定很不方便吧,家里人怎么不来照顾?”

张笠的神色陡然淡下:“他们不在。”

“是么。”言真真笑眯眯地在一旁坐下,“那我陪陪叔叔好了,正好,我也想听您说说我妈妈的事——之前舅舅问我,我好些都答不上来。”

这正中张笠下怀,他强行打起精神:“你母亲啊,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妈妈是什么时候去的凌家呢?”言真真主动抛出话题。

张笠道:“二十年前,今年正好第二十年。”

言真真感慨:“那好久了,我妈是做得最久的那个吗?”

“林管家做得最久,三十多年,然后是你妈,接下来是我和老李。”张笠说着无关紧要的信息,“她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尤其……唉。”

他欲言又止,就差在脸上写明“有内情,快追问”的提示了。

言真真满足他,果然问:“尤其什么?”

张笠苦笑:“出事前几天,你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她说是老毛病犯了,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会……唉,要是我们多上点心,劝她休息两天,也就没事了。”

言真真笑了。

线索断了怕什么,人家会主动把关键递到她手上:“心神不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