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俄罗斯的反共浪潮

正当戈尔巴乔夫忙于寻求联盟条约的折中方案,叶利钦组建新一届的俄联邦政府之时,在俄罗斯媒体和俄联邦最高苏维埃却开始掀起了一场更加强大的###运动。在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共产党的活动就被停止了。尽管许多宣传共产主义的报纸仍在发行,其中包括《真理报》、《苏维埃俄罗斯报》和《公开性》,但这些报纸对新的权力机关都表现得极为循规蹈矩。1991年9月5日,弗拉基米尔·伊瓦什科将苏共中央书记处的工作人员召集在一起,向他们正式宣布了关于解散苏共中央机关和所有党组织机构的决定,他说此举是“考虑到现实情况”。大约17万各级党组织机构的工作人员因此失去了工作,他们需要就业方面的帮助。为了找到新的工作或者办理退休手续,他们必须获得一些必要的材料。为此,建立了由瓦连京·库普佐夫领导的清理委员会,该委员会在古比雪夫大街和老广场分配到了几处办公地点,并将在1991年11月10日之前结束相关工作。早在8月25日,叶利钦已下令将苏共的所有建筑物和资财划归俄联邦国有财产,但是这个命令从法律角度来说还存在漏洞,因为苏共只是被暂时停止了活动,而并未被完全取缔。最终解决苏共的财产问题,还需要通过各级法院的审理来决定。此外,苏共的资产总额非常巨大,根据俄联邦检察院的统计数据,截至1991年8月1日,苏共的财产包括4228栋行政办公大楼、180多个社会政治活动中心、16所社会政治研究院、41所学校、134座宾馆、145个汽车场、840座汽车库、23座疗养院和休养所,还有几千栋郊外的别墅,而苏共在国内各大银行的账户上还有50多亿卢布和大约15亿美元的存款。俄罗斯联邦检察院证明,出自作者本人的档案资料。这其中还不包括苏共所属的医院和诊所,因为在苏共所属的其他大部分建筑和设施被查封之后,这些医院和诊所仍在继续对外开放。正是苏共的财产问题引发了新一轮的###运动浪潮。一些报纸撰文指出,苏共除了这些已知的资金外,还存在庞大的非法财政机构网络和所谓的“小金库”,这其中藏匿着多达几百亿的卢布、巨额外汇、大量黄金和钻石等,所有这些财产都事先被隐藏在苏联境内或是国外。

跳出来公然反对苏共的作家都是些无名之辈。莫斯科的讽刺作家亚历山大·伊万诺夫就曾要求叶利钦揭发那些对共产主义思想抱有好感的人,并坚决将他们从国家机关中赶走,应该像智利的皮诺切特那样对共产党员斩草除根。他认为,选拔国家公务人员的主要标准应是具有###思想。年青一代的###作家代表列昂尼德·绍罗霍夫曾歇斯底里地叫嚣:“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分清自己人和其他人,即‘我们’和‘他们’。‘我们’是正常的人,是劳动人民;而‘他们’则是共产党员,是寄生虫。没有任何一个公民会热爱这样的当权者,俄罗斯的当权者被人民所憎恶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成千上万的人把共产党看成是最凶恶的敌人,是比希特勒还坏的奴役者。那些列宁们,斯大林们,布哈林们,托洛茨基们,佩尔谢们和勃列日涅夫们,他们不是以民族而分的俄罗斯人、格鲁吉亚人或者是拉脱维亚人,而都是反民族的共产党人,他们攻击的主要目标是俄罗斯的民族智慧,俄罗斯的民族自觉和俄罗斯的道德精神……他们不是基督徒,也不是异教徒,他们是苏维埃垃圾!”1991年9月4日《文学报》。

许多学者也不甘示弱,一些人不久前还是积极的苏###员,这其中包括“眼部显微外科”综合科研中心的创立者,也是该中心主任的斯维亚托斯拉夫·费奥多罗夫,他是1957年入党的老党员,也曾是苏联人民代表。《莫斯科新闻》1991年9月29日第39期,第3页。他认为:“从1917年开始,在俄罗斯就建立了一个邪恶帝国,而列宁则是这个帝国的精神化身,列宁的头像被到处摆放、悬挂、绘画、印压和雕塑。国内形成了一种新的宗教,该宗教规范了人际关系的三个基本准则:对上级奉若神明,卑躬屈膝;对同级憎恶猜忌;对下级命令施压。只有做到这三点才可以苟延残喘地活着……人们为偶像修建了一座陵墓,崇拜者们不断前来瞻仰,并发誓永远遵循他的反人类训诫……同时成立了许多进行崇拜领袖仪式的机构,被称为区党委,各个城市还有市党委。人们放弃了劳动与休息,终日被迫为领袖及其学说祈祷,这就是所谓的‘开会’。”《星火》1991年第37期,第4页。这位苏联最著名的眼科学家,曾使成千上万的人重获光明,而他自己却承认,他是在“8月事件”的短短三天时间里看到了光明,也看透了一切。

许多苏###员也公然宣布与苏共决裂,当时曾出现了公开烧毁党证的严重事件。在莫斯科的阿尔巴特大街上一些外国收藏家曾收购这些党证,其价格从一开始的每张100美元跌到后来的10美元。

许多人呼吁对苏共进行类似于1946年的纽伦堡审判,但没有得逞。最后,所有新当选的俄罗斯领导人其实不久前都还是积极的苏###员,他们大都是从党政机关、科学共产主义教研室或者是从各级党报中走上仕途的。最后人们决定以举行议会听证会的方式来取代法庭审判,听证会的目的在《告俄联邦总统书》中已有明确表述,即“采取措施防止苏共和俄共在俄境内组织强制修改俄宪法、挑起社会和民族纠纷的活动”1991年10月26日《俄罗斯报》。。

议会听证会于10月22日(星期二)在“白宫”举行,听证会由俄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秘书谢尔盖·菲拉托夫主持。在听证会上第一个做发言的是俄联邦总检察长瓦连京·斯捷潘科夫,然后是俄司法部长尼古拉·费奥多罗夫,接下来安德烈·科济列夫、尤里·阿法纳西耶夫、尤里·卡里亚金、尼古拉·特拉夫金、格列布·亚库宁也相继发言控诉苏共的罪行,这些人中除了亚库宁以外,其他人不久前还都是积极的苏###员。代表苏共出席听证会的只有瓦连京·库普佐夫,他被允许在会上发言,但总共只给10分钟的时间。许多与会者打算延长听证会的时间。《消息报》曾写道:“显然,在俄议会举行的听证会将是一个漫长而繁琐的过程。因为谁都没有举行类似会议的经验,所以阿法纳西耶夫、特拉夫金和波诺马廖夫强调应研究法律依据和清晰界定听证会最终目标的必要性。”1991年10月24日《消息报》。

然而,此次活动的组织者并不希望让听证会进行得漫长而烦琐,听证会持续了三天之后便宣告结束,会议通过以取缔苏共政党资格为主要内容的告叶利钦书。俄联邦总统没有拖延,他于11月6日,即“十月革命”胜利74周年前夕签署了《关于苏共和俄共活动的命令》,该命令中指出:“……事实上正是苏共的领导层毁灭了这个国家,他们将苏共当成是私人的工具,这些人应为苏联人民被逼入历史的绝路而负责,应为我们国家的分崩离析负责。苏共的活动带有明显的反人民性和反宪法性,并在各民族中挑起宗教的、社会的、民族的纠纷,是对国际社会所承认的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和自由的侵犯。今年8月19~21日发生的违反宪法的叛乱是苏共领导层支持的……显而易见,只要还存在着苏共这一组织,那么类似的叛乱和动荡就无法避免……鉴于俄共并没有按照规定程序进行登记,而苏共的登记工作则是在此前由它直接领导的苏联国家机关完成的,而且是在严重违法的情况下进行的,这对于俄联邦来说并不具有审判前决定的性质,因此依照俄联邦宪法第7条和第121条第4款的规定,我命令:一、停止苏共和俄共在俄联邦境内的一切活动,解散其一切组织机构;二、俄联邦国家权力执行机关对俄联邦公民加入苏共和俄共的事实不予追究;三、苏共和俄共在俄联邦境内的所有资产归为国有财产。”1991年11月9日《俄罗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