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奥·安德烈奥蒂(第3/9页)

[11]的话剧《圣母领报》。不,我们与梵蒂冈之间并不存在您所想象的那种关系。

法:啊!关于这一点,请允许我表示怀疑,特别是对您。连孩子们都知道,要是意大利有人与宗教界联系在一起的话,除教皇之外,就是安德烈奥蒂。

安:个人关系?是的。联系?是的。但是对宗教界的大部分人士,我都是在我还毫不关心政治、不考虑政治问题的时候就认识的。不管怎么说,我跟他们的关系不是宗教关系。就跟您说这么一件事吧:教会学校里甚至充塞了那些自认为与教会不共戴天的人的子女,而我,却从没有打算过要把我的孩子送进教会学校。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的这个事实并没有使我给自己立下清规戒律,相反,能使我排除障碍。许多年以来,在这里,罗马,一直建不成一座清真寺,因为这会影响“这座城市的神圣性”,这件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后来,在我组阁的短短的几个月里,费萨尔国王[12]来访,就是只喝橘子水的那个人。我想说的就是那个不喝烈性酒,但人们并不认为他伪善执拗的人。他跟我谈了这件事,我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我很快得到为伊斯兰教徒建立一座清真寺的许可。

法:请注意,安德烈奥蒂,您从没想过要当神甫吗?

安:很难说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当,我不知道。或许从下面的情况中您能得出一些看法。童年时,我经常与两个跟我同龄的孩子在一起度假。其中的一个人现在是教廷的使节,另一个人在基耶蒂当大主教。但是,我对我在家庭中的丈夫和父亲的地位感到很满意,而且愈来愈喜欢。我从未感到遗憾,也许是因为我很幸运,有一位极好的妻子,孩子们也都正常、好学……不管怎样,我不能说我放弃过当神甫的愿望。我只放弃过一个愿望,就是当医生。噢,我非常喜欢当医生。但是,我的家庭不富裕,不允许我学六年医学。我的父亲是小学教师。在我生下不久,父亲就去世了。因此,我一进大学,就不得不开始工作。我学的是法律,我希望毕业后当刑事律师。可是我非常遗憾,是的,非常遗憾。事实上,我至今还感到遗憾。算了吧!这已经过去了。有意思的是,我的孩子中没有一个愿意学医。一个孩子已毕业于哲学系,一个读工程,现在正要毕业,第三个学法律,第四个正在考古系上二年级。

法:不过,要是您当了医生,今天您就成不了意大利最强有力的人物之一了。事实上您无法否认像您这样的情况,政治是权力的同义词。

安:我说不对。就我的情况而论,我绝不把政治这个词与权力这个词连在一起,因为,请注意,当我从事写作或参与讨论某项问题时,我的政治热情比我在执掌形式上和具体的权力时的政治热情更高。25年来,我最满意的事情是在众议院当党团领袖。当然,必须明确权力的定义。例如,新闻界只是从形式上来看待权力。要是某人是一位不管部的部长,他说今天是星期五,他们就毕恭毕敬地报道他的话:“不管部部长宣布今天是星期五。”相反,如果某人创立了一种学说或提出一种见解,他们是难得去传播它们的。换句话说,如果权力指的是具有某种使自己的意见举足轻重、使别人重视这种意见的力量,那么,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有相当权力的人,即使有时缺少指挥的手段。

法:谁缺少?谁缺少?像您这样一个对警察、军队,甚至地方行政官的职位都具有如此大的影响的人缺少手段吗?您这样一个与三个教皇都是朋友,又以部长为职业,掌握意大利所有政治人物的档案材料的人缺少手段吗?

安:这些纯粹是神话。如果您愿意查阅我这里的档案,我就提供给您看。确实可以供您任意使用。当然,一个当了多年国防部长的人会认识许多人。我认识许多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我从来不认为权力就是准备卷宗,进行敲诈。我也没有密码。我只有一本日记本,每晚在上面写下上帝使世界发生的事情,从来不少于一页纸。偶尔某一天晚上我头疼,不能写了,那么,第二天我就立刻补上。要是我现在要写一篇文章,记述一件发生在20年前的事,那么我可以参阅我的日记,从中我将得到在报纸上肯定找不到的材料。当然,我记录事情的方法是除了我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我写日记完全为自己所用,除了我以外,谁也不应该看。记录的材料中确实都是秘密,我希望在我死去的那天,我的孩子们就把它销毁。请相信,我的卷宗里全部是剪报。要是您想查阅某一份,我可以向您提供。请说个名字吧,请您说吧。

法:范范尼[13]。他又名为意大利的主人。范范尼不是您的大敌吗?他没有能成为共和国总统应感谢安德烈奥蒂,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安:不,不是事实。除极少的几个人外,我们这一派都投了他的票。天主教民主党是投他的票的。但是,谁都知道,天主教民主党独家是选不出共和国总统的,范范尼缺少的是反对派的支持。自中左政府发生危机以后才产生的这种敌意是来自社会党人的。他们同意跟共产党人搞联合行动……他们可以支持莫罗[14]、但是绝对不愿支持范范尼。至于称他为意大利的主人,我不知道是否是对他的恭维。鉴于情况就是这样……范范尼是意大利最大的政党的书记,但单凭这一点就像您那样去称呼他嘛……特别是我们现在正处在无政府主义思想甚嚣尘上的时期……报纸时而给他一个称呼,时而给他另一个称呼,我可以没有理由去相信……

法:总而言之,你们究竟是不是敌人?

安:请注意,我认为天主教民主党内部的团结问题是非常复杂的,因为各人有各人的观点,有大小不同的派别,也有合法的利益……我不单讲那种不义的而且无节制的野心……与别的人相比,今天范范尼所处的地位相当有利,因为他比我们大十来岁,这一点能使他制订出从根本上说并不干扰任何人的计划……此外,他表现出很大的善于挽回局面的能力和坚强的意志……就这方面来说,他确实代表着强有力的因素……不去发挥他强有力的方面而把注意力放到别处去,那是荒唐的。您想要我说什么呢?我和范范尼曾共事过几次,但不是很多次,时间也不是很长……因此,我不能说与他合作的机会太多了……特别是党务活动,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请注意,鉴于我对目前形势的认识,我关心的只是要使车子回到轨道上。至于是这个人还是那个人使车子回到轨道上,这对我来说是次要的。谁能作出贡献我都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