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战胜无敌舰队(第2/4页)

战胜无敌舰队之后,德雷克又组织前往葡萄牙的远征,可能由于疏于计划,他既没能煽动起群众反抗西班牙的热情,也没能占领里斯本,或是俘获从亚述尔群岛来的西班牙货船。至此往后,德雷克就在国内休养。直到1595年,他与霍金斯又重组船队,目标是掠夺西印度群岛,如有可能,更想占领巴拿马。霍金斯11月不幸去世,在掠夺了巴拿马之后不久,德雷克也因病去世。他被装在铅制的棺材中,沉入海底。坊间仍有传说[尤其是他的家乡伯克兰修道院(BucklandAbbey)]:“如若英格兰蒙难,只要德雷克的战鼓再次擂响,他定当回归救国。”

作为一个民族英雄,德雷克充满矛盾。他具有典型的航海者的英勇和激进,却在领导力和与下属的关系上饱受争议。他从未彻底放弃过海盗事业,因而在为海军决策时难免心不在焉。他与霍金斯一起为英格兰开启了非洲黑奴贸易的先河。虽然出身卑微(也可能正因为如此),但他颇爱在服饰和消遣上掷重金以示不凡。他对于圈中比他富裕或地位高的人出手阔绰,以昂贵礼品慷慨赠予,却很少给自己的船员以同样的待遇。他是一个新教英雄,但他自己的信仰却并不坚贞热忱。

霍金斯和德雷克配合默契。当霍金斯前往伦敦为伊丽莎白女王管理海军时,德雷克独自指挥战船。1577年,在女王智囊、内阁大臣柏利勋爵(LordBurghley)的建议下,霍金斯受命出任海军财务官(TreasureroftheNavy)。虽然有海军重臣威廉·温特(WilliamWinter)的阻挠,霍金斯依然迈开了改革海军的步伐。他通过增加船员收入来招募新兵,将船员与排水吨位数的比例从1∶1.5降低到1∶2。他是最早呼吁船上卫生的官员之一,甚至可能是在英格兰船上安装吊床的第一人。最重要的是,他在西班牙货船和亨利八世三桅舰的基础上,设计出了新型的快艇,这种快艇横木更长,甲板上舱更矮,重型炮被安置在低处,连船帆也做了改进。霍金斯善用巧匠,他手下不乏出色的船舶设计师,如马修·贝克(MathewBaker)等,这才能将理念化为现实。

英格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已蓄势多年。由于英格兰是新教国家中的翘楚,而西班牙帝国作为天主教世界最大的势力,囊有葡萄牙、大部分意大利以及菲律宾和美洲大陆的广袤领土,因此宗教是他们不得不敌对的主因。即便不是出于宗教热情,伊丽莎白的臣民也希望通过战争,获得永久的安逸。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英格兰人目睹了亨利八世与罗马决裂,他的儿子爱德华施以极端的新教措施。而他姐姐玛丽即位后,一反先制,以焚杀异教徒的方式想让英格兰回归天主教的怀抱。伊丽莎白的宗教政策温和宽容得多,施以新教但并不极端。然而贪婪之欲罔顾宗教的缓和,德雷克、霍金斯、沃尔特·0罗利爵士(SirWalterRaleigh)、马丁·费罗比舍爵士(SirMartinFrobisher)、汉弗莱·吉尔伯特爵士(SirHumphreyGilbert)以及许许多多其他人,都从海外的探险中获益良多。1568年荷兰反抗西班牙时,伊丽莎白公开支持荷兰,这就更加恶化了英西两国的关系。1587年初,伊丽莎白的表亲苏格兰女王玛丽(Mary)被处死,成为战争爆发的导火索。与其子詹姆斯不同,玛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同时她也是英格兰的王位继承人。她的过世就意味着新教徒詹姆斯将成为伊丽莎白的继承人。1587年9月,西班牙国王菲利普(Philip)下令召集船队,即著名的“无敌舰队”,准备攻击英格兰。作为回应,德雷克洗劫了西班牙海岸,并在加的斯大获成功,击毁了多艘西班牙船,满载而归。事后,德雷克称自己“烧焦了西班牙国王的胡子”,然而事实可能并没有听上去那么风光。勒班陀战役(BattleofLepanto)刚刚过去16年,当时土耳其苏丹曾宣称“虽然威尼斯人击沉了我几艘船,他们不过是烧了我的胡子。胡子是会再长出来的。但如今我占领了塞浦路斯(Cyprus),那就等于砍断了他们的双臂”2。德雷克知道他羞辱了西班牙,甚至他的鲁莽也暂时唬住了西班牙人,但是他并没能阻拦西班牙人进攻的号角。

“重型火炮”有史以来第一次成为海战中船只配备的主要武器。自15世纪起,船上就开始装载这样或那样的枪炮。长帆船或快艇常常在船头装载一架重型炮,而战时征用的商船体形偏圆,多在船侧装载轻型炮,用以攻击敌人的甲板和船桅。16世纪早期,人们发明了射击孔,这样就能在船身下部装载火炮。人们可以在重填弹药和坏天气时关闭射击孔。轻型炮一般由多部分组装而成,用时才以铁环箍住以便固定,因此被称为炮“筒”。这种炮一般都是后膛装弹,得亏当时火药质量低劣,才没能走火致险。而重型炮由铁或铜浇铸而成。火药制造的精进让英格兰有能力使用火力更大、射程更远的武器。正如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对他的众多间谍所说,

你们须牢记,敌人的战略是远攻,这得益于他们先进的大炮……而我们的战略恰恰相反,就是要拉近距离,与他们纠缠……敌人用他们的大炮……低处开火,击沉敌方的船只。3

西班牙的战略显然错了。无敌舰队本计划沿英吉利海峡到达尼德兰,然后赶走帕尔玛公爵(DukeofParma)的军队。但是只要英格兰和荷兰稍有行动,这一计划就将流产。人们说:

英格兰的船只又快又大,装载有更多的远程炮;他们和我们一样了解自己的优势所在,但却完全不会和我们言归于好,只会冷酷以对,用火炮将我们击碎。我们却难以伤他们分毫。可以说,我们出航迎战,凭借的仅仅是奇迹定会发生这样的信念。4

西班牙和英格兰在组织和炮术上都不一样。

他们的士兵看防守卫,他们的军官巡视舰队,一如在岸上般自在;他们的任务除此之外就只剩擦拭武器,面对各式武器,他们也不会大惊小怪。炮击手无须做任何苦力,只需研习炮术……剩下的水手都由奴隶充当,辛苦劳作,日夜不得停歇……也不能在甲板下睡觉或歇息。因为无论天气好坏,无论狂风暴雨还是烈日当头,他们都需要在隐蔽和救援的模式里来回转换。5

这与德雷克的理念有所出入,他心目中的船员应该是“团结一致”的,而绅士们也必须“与水手一齐呐喊划桨”。

君主常常声称拥有“招募”或“强征”渔民加入海军的权力。这一古老的权力源自撒克逊国王有权征召任何臣民参军的惯例,但是随着海军在国防中的作用越来越重,参军的义务成了渔民愈加沉重的负担。在中世纪战舰刚刚开始装配武器之时,商人、水手经常随船出征。之后,政府常常预付给渔民一小笔钱,作为其为国效力的“订金”。因此以“强征”一词来形容这一征召程序也有些言过其实。亨利八世时期的征召颇为温和,水手的待遇尚佳,战争持续时间也相对较短。而伊丽莎白时期,情况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