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天公降罚(第2/2页)

说着,瞅着四周将信将疑的众人。放声喝道:“诸位且观灯烟化蛇!”掏出怀间灯草,便欲燃之!

“来福!”刘浓轻轻一声唤。

来福当即会意,大步一迈,劈手夺过夏侯弘手中灯草。

刘浓淡声道:“燃之!”

来福道:“是,小郎君。”

夏侯弘吼道:“不可燃之!”扑身向前,伸手便夺。

“闪开!”

来福嘿嘿一笑。拽住其手腕稍稍使力一甩,便将夏侯弘摞翻在地,从怀中掏出火石,三两下点着灯草,便见火舌燎动,随即一股轻烟宛转匍匐,恰若一条烟蛇。

此时,夏侯弘翻起身来,指着刘浓狂怒道:“我捉蛇鬼附于草中,汝为何燃之?”言下之意则是:即便你烧了灯草,蛇鬼仍然是为我所捉。

刘浓冷冷一笑,懒得理他,随意至树下拔出一根杂草在手,迈步上前,冷声道:“夏侯可捉鬼,适才更言刘浓家中有大鬼,元子家中鬼物甚多,不知可否捉来,附在此草之中,而后烧之?”

夏侯弘面上阴晴骤换,眼瞪欲突,挥着乌毛麈胡乱一阵徘徊,突地顿住脚步,疾言厉色地道:“汝等心亵鬼神,定为鬼神降罚,我为何要替亵神之辈捉鬼!汝等皆要为鬼所食……”

“嘶……”

一语落地,众人皆惊,瞅瞅刘浓,看看夏侯弘,一时之间虽分不清孰真孰假,但五斗米道久行江东,诸般术法皆是神奇,是以信夏侯弘更多过刘浓,听闻这近乎诅咒之言心下俱骇。便是桓温也愁眉深皱,深悔请刘浓来讨马,如今得罪这夏侯弘,指不定会使甚妖魔之术……

刘浓将众人之色尽落于眼,天欲使其灭亡,必欲使其疯狂,这夏侯弘身披侍神之衣,所行却尽是慑人骇人之法,其心不正,其术不端,理应将其拆穿,徐徐度步至水盆边,捉起盆中纸龟,大声道:“昔日,刘浓便已有言,心敬鬼神而远之,却绝非敬尔等下作之人!汝言之鬼为何?我便释之!”

言罢,星目环视四野,声音沉沉:“鬼腕乃鱼骨所制,脆而有味,人可食之!烟蛇,乃择蛇形灯草且以蛇血浸炮,遇火便燎,人可燃之!纸龟,乃以狗胆、渔胆糊之,入水不沉,遇力则游,人可使之!然否?”说着,不待其接话,踏前一步,直逼口瞪目呆的夏侯弘,再道:“想必,汝怀中尚有此等物事,莫若取之,以待众人观之,何如?”

“汝,汝当不为人子也,气煞吾也……”

夏侯弘紧握着胸口,深怕来福前来夺取怀中之物,脸上神情则是发指眦裂,暗觉浑身上下阵阵冷意直冲至脑,猛然间“哄”地一荡,顿时便觉天地一阵旋转,再也站不住肢,“啪”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若紫红猪肝,额间渗出密汗如雨泼。

“啪!”

与此同时,刘浓将手中纸龟扔在地上,再不看那背靠着巨树、面呈死灰的夏侯弘一眼,宽袖轻轻一挥,冷声道:“来福,走!”而后,缓缓撑开桐油镫,视众人各色目光如无物,直直迈向树外蓬泼大雨。

桓温皱着眉头,几番思索,终是一头扎入雨中,叫道:“瞻箦!马……”

刘浓徐徐回转身,微微一笑,淡声道:“元子,刘浓无能,不能替元子讨马了!元子尚是以待日后,请无奕来讨吧!”言毕,转身,再不停留,心中则道:桓温,仅此而已。

来福瞅了瞬间让雨淋透的桓温,浓眉一拔,随后向小郎君扬了扬手中的桐油镫,笑道:“小郎君,来福把镫拿回来了,这可是顾小娘子之物呢,不可失之于他。”

“嗯,甚好。”刘浓单手支镫,另一手负在背后,嘴角微微扬起。

“哐啷!”

突地,一声炸雷轰响于寰宇之间,震得天地乾坤皆在颤抖。

紧随其后,一道闪电若火蛇,于茫茫天际斜斜一抽。

“啪啦!”

白炽之光仿若三叉戟,瞬间便将雨空撕裂。三道光芒相互纠缠、打滚,将尖端漫延得无边无际,突地来到巨树上方,骤然聚作一点。

泛出极光,人眼不可逼视。

来福抬首仰望,嘴巴张得老大,面上神情尽显不可思议,喃道:“小郎君,天公怒了,要劈雷了……”

“然……也!”

刘浓也抬着头,凝视雷剑所聚方向,剑眉一扬一扬,心道:雨大,不可居于树下……

“哄!”

雷剑,一击,劈开树冠,顺势而下。

“碰!”

树身爆起一团火光。

“哄哄!”

雷剑两击,将巨树附之一炬。

“滋滋!”电馒四窜,而夏侯弘背靠巨树,眼睁睁看着粗如儿臂的电馒缠来……

稍后。

“呜呼,哀哉!”

“被雷劈也!”

“天公降罚也……”

各种叫声混乱不绝,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木屐声,树下幸存的郎君们蜂涌奔出。此景,极似在蚁窝之中投入一点火星,霎时搅翻一片。

而桓温跑得最快,在刘浓与来福面前一闪而过,头亦不回……

“啼它,蹄它……”、“灰儿,灰儿!”惊马朝着桓温的方向疾奔,似怕,似呼。

“嘿,好马!”

来福一把拽住马缰,猛力一扯,硬生生将马扯得四蹄乱扬却动弹不得,上前三步,一手抚着马脖,一手阖着马眼,待其稍静,再掏出怀中芥香置于马鼻下。

“灰儿……”惊马打着粗重的响鼻,嗅着芥香,缓缓安静下来。

来福一遍又遍的抚着雄壮的马身,脸上笑得灿烂之极,扭头道:“小郎君,桓郎君不是极爱此马么?怎地却不要啦!而今,此马理应归我!”

刘浓瞅了一眼马,再瞟一眼桓温消失之地,缓缓摇了摇头,笑道:“便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