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问君可喜(第2/2页)

刘訚捏着酒杯的手一顿,心中怦然一跳,“唰”地按膝而起,冲出帐,抬头一望。

东向,火束若剑,直插苍穹。

……

峰颠,亭畔。

骆隆凝视着城东之火,一身宽袍随风翻卷,面上神情诡异,万般复杂。

余莺蹒跚至其身侧,瞥了一眼火海,定定的看着骆隆,喝道:“骆隆,将军待汝何其厚矣!汝,汝安敢如此行事也!”

“将军……”骆隆肩头陡然一震,面显痛楚之色,一闪即隐,璇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淡然道:“夫人与小娘子,俱安!亡于火中者,乃弄火之人矣!”

余莺身子一颤,险些站不住脚,厉声道:“汝,汝行此事,人神共愤矣!至今日而后,汝尚敢踏足城中乎?”

“有何不敢?”骆隆嘴角一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冠带,淡声道:“此乃华亭刘浓所为,与骆隆何干?”说着,度步面向正阳渡,笑道:“祖氏阖族亡于火海,恰于此时,华亭侯引军而来,巧乎?巧也!恰巧,骆隆尚得一信,乃祖延与华亭侯之首尾……”回过头来,看着余莺,微笑道:“爱君勿忧,此事,与骆隆无干,骆隆实乃身处事外……”言罢,蹲下来,将余莺揽入怀中,柔声道:“至此而后,骆隆不再飘零,爱君,爱君……”

余莺软坐于草丛中,眸子看着城中火光,一颗心空空荡荡,一瞬间,骆隆所谋在何,她已尽知,却仍旧禁不住,颤声问道:“纵然,汝可将此事移……移祸于华亭侯,与汝何益?不过,凭添一敌尔!汝,汝昔日乃言,与敌言和,犹胜,犹胜……”

“非也,非也……”骆隆将余莺拥入怀中,紧紧的揽着,耳鬓厮磨,柔声道:“此一时而彼一时矣,人浮一世,恰若草木一春,又似挂露于柳,夜复昼散而变化难测。骆隆之所为,当在骆隆之所愿矣。祖约爱财,且与王敦勾结,更与胡酋暗联,论罪,其人当诛;祖延贪色,曾截百千流女,以供其择;此二人,理当亡于此火海!至于华亭侯,骆隆唯爱此人,奈何,是敌非友,终需见高低!”

余莺暗咬道:“华亭侯乃君子,汝乃小人,小人岂可与君子作较!”

“哈,哈哈……”骆隆放声狂笑,直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以袖胡乱拭之,须臾,仿若不耐山颠之寒,反手将余莺搂得更紧,喘了喘气,慢声道:“暨待今日之后,天下皆知,华亭侯乃何等面目?其人与骆隆,实乃同道中人矣!复待来日,哈哈……”言至此处,不知想到甚,低低笑起来。

余莺冷声道:“复待来日,汝即可娶祖氏小女郎,即便不可立娶,亦可论定。而后,汝趁祖氏已无人,徐徐图之,任镇西将军,领万军而战胡,复振将军声威!然否?”

“然也,然也,爱君甚得我心矣。华亭刘浓少时有言,年少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华亭刘浓可也,寿春骆隆亦当如是……”山风愈来愈寒了,骆隆缩了缩身子,吸了一口余莺的发香,却见余莺的云鬓乱了,替她理了理,爱怜道的抚着她的小腹,轻笑:“爱君莫忧,一切,皆入为夫彀中也!”

“汝喜乎?”余莺看了看腹间手,笑了一笑。

骆隆却似未听见,垂首抚着余莺之腹,扬眉笑道:“日后,为夫,当为爱君插世间最美之步摇,描世间最佳之唇眉……”声音戛然而止。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