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因为一早做好打算,晚上跟秦固好好聊一聊,晚自习时间阮北都在写作业,把今天的作业完成了七七八八,不会的题还是不会,明天到学校问老师同学。

至于为什么不问秦固,害,谁的竹马谁了解,他连考卷上都不写步骤,不会吗?当然不是,他就是觉得那些过程是可以简化的。

这样的人让他怎么讲题,太难为彼此了。

男孩子洗澡快,两人轮番冲了个澡,也没到半个小时,完了互相吹一下头发,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面对面坐下,开始今晚的正题。

阮北抱着那盘樱桃,往嘴里塞了好几颗,不断在脑海里组织措辞,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

秦固见他为难,便主动先开了个话头:“下午我把那个女鬼收拾了一顿。”

阮北眼睛一亮:“打她了吗?让马春花也变独臂人!”

“打了。”

秦固拿照片给他看:“我还没动手她就开始哭,哭得可丑了,我就在她胳膊上戳了一下。”

翻看过照片,阮北快乐地享受报仇的快感,让你欺负我,我可是有靠山的人!

“这个鬼是个穷鬼,她说拿珠宝首饰跟你交易,都是骗你的。”秦固说。

阮北又吃了颗樱桃,顺手给秦固也塞了两颗,含糊道:“可她说她是富家小姐。”

秦固轻哼一声,嗤笑道:“都是假的,她是五十年左右的鬼,你算算那是那会儿是什么时候,哪来的富家小姐。”

“五十年?!”阮北震惊了,原来不是马大姐,是马奶奶吗?

往前推五十年,马春花死的时候,大约是华国建国初期,国家比较贫弱的时候,人民整体不太富裕。

当然,也有家庭条件好的,可那种家庭,总不至于给孩子起名叫春花吧,他觉得,马奶奶生前可能是个村花。

“但是、但是冉叔说,鬼魂过了七七就要不能留在阳世了。”

秦固笑道:“要是所有鬼都这么讲规矩,要我们这些天师干嘛,有的鬼执念不消,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投胎,滞留阳世,不作恶便罢,一旦危害到普通人,就该我们出手了。”

阮北有点儿晕:“地府就不管吗?任由他们留下?”

秦固摸了摸下巴,挑眉道:“谁知道呢,可能是管不过来吧。”

阮北扼腕叹息:“要是早知道就好了,冉叔就可以留下了。”反正冉姨更在乎的是冉叔能陪着她。

“不行的。”秦固否定了他这个想法:“滞留阳世的这些鬼,已经都错过投胎机会了,冉家夫妻若想修来世,冉玉生就不能留下。而且到底人鬼有别,纵使留下了,也不能长久相伴,对彼此都有害。”

阮北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好坏,留下的话,好歹还能见面,谁知道来世什么情况呢?可这对冉叔又挺不公平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冉玉生已经离开了。

“那困困你认识鬼差吗?我想打听一下冉叔的情况。”阮北想起冉姨曾经的托付,当初没当回事,现在竟有实现的可能。

“我不认识,但小北你可以。”

“嗯?”

秦固伸手在他眼角抚过:“忘了我说的?阴阳眼能通鬼神的,如果你遇见鬼差拘魂,可以试着跟他打下招呼。”

“还可以这样?”阮北惊诧不已。

“当然可以,鬼差跟天师的工作内容也差不多,都是跟鬼魂打交道,我们是看不见他们,你有阴阳眼,又能交流,打个招呼他们又不会把你怎样,顶多不搭理你。”

阮北琢磨了一下,默默道:“人家是正式工,你们是临时工,没有编制。”

秦固:“……以后不要跟别的天师这样讲。”万一恼羞成怒被揍了就不好了。

阮北偷笑:“我又不傻,跟你我才说呀!”

“那就说吧,不是要有事要跟我讲吗?”秦固借机将话题引到今晚夜谈的主题上。

阮北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果盘放到桌子上,擦干净手,拿了个枕头抱进怀里,整个人不自觉蜷缩起来,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嗯……从哪说起呢?困困你知道重生吗?”

“重生?”

秦固好歹也是新一代年轻人,就算不怎么看小说,也了解这个词的意思,顿时心有所感:“小北你……”

“我重生了啊,困困。”

秦固没有表露丝毫惊喜,眉头慢慢锁紧,将他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团进自己手中,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那你的前世,过得好吗?”

阮北抿唇,过了一会才小声道:“不太好。”

秦固眉头拧的更紧,突然问:“我死了?”

“啊?你在说什么?”阮北无语:“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秦固脸上带着怒气,也不知道在气谁,他说:“我要是没死,为什么没护着你?”

阮北瞬间红了眼眶。

他不想哭的,在决定坦白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甚至打了几遍腹稿,想用一种很平淡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前世经历说出来。

他的委屈可以一笔带过,没必要提的,他自己都不好受,何必让困困跟着一起难过。

可是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在秦固说完那句话之后,阮北已经泪流满面,他脸上表情都没怎么变,可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枕头上立刻洇染了一小片水痕。

秦固跟着红了眼眶,他不知道小北前世经历过什么,可他知道,肯定是极难过伤心的事。

他板着脸,将阮北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没有说安慰的话,也没再问他经历过什么,只是给他一个拥抱,轻拍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说:“哭吧。”

像是一个允许释放的信号,阮北放声大哭,他的眼泪打湿了秦固半个肩膀,哭得浑身发抖不能自抑。

“困困,困困……”阮北泣不成声,在秦固怀里哽咽难成言,一声声喊着他,喊的秦固心如刀割,疼得喘不过气。

“我在,小北不怕,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秦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下泪,他拍抚着阮北的手掌动作轻柔,嘴里却咬出了血腥味。

“我没有等到你啊……我太累了……姐姐怎么办呢?我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阮北语无伦次,有时候他会做噩梦,梦见姐姐在他坟前哭,梦见困困一身落魄站在陆家别墅前,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醒来后他久久无法安眠,他欣喜于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上一世,他一死了之,姐姐一个人如何撑下去?困困回来了,听到他的死讯,该有多难过。

这些无法与人诉说的情绪混合着前世那些淋漓伤痕,一起在困困的拥抱中彻底展露发泄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哭累了,阮北放松地趴在秦固怀里,轻轻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