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

与魏王府蹴鞠比赛之后,球头周宣召开了“皇家信州圆社”第一次球员会议,鼓励大家不要因为输给了魏王府就气馁,魏王府毕竟是老牌劲旅,七年内两度夺魁的豪门,“皇家信州圆社”说得难听点就是乌合之众,能打成四比七已经不错了——

林涵蕴不满道:“哪有说自己是乌合之众的!”

周宣说:“这还不够乌合吗,竟然还有你这个女的,太不象话,明天你绝对不能上场。”

林涵蕴怒了:“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蹴鞠了?我还以为你澳国来的比唐国的男子有见识呢,你也瞧不起女人?我知道自己球技平平,所以也没要求上场踢挟户啊、场户啊,我只是看网拣球而已,我完全能胜任嘛,我还给你们鼓劲呢——”

林涵蕴说得一套一套的,把周宣的雄辩学了个十足,说得周宣呵呵直笑,拍手道:“说得好,算你嘴巴子厉害,看网人就是你林二小姐了。”

林涵蕴这才抿唇一笑,神情得意。

周宣说:“今天虽然输了,但让我们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老三和老四,我们就是一支三流球队,根本无力与强队角逐,刚才魏王说以前是不允许身怀武艺者参赛的,但现在放松了,可我们也要注意一些,如果对手球队没有身怀武艺者,老三、老四也就尽量用平常手段踢球,不要跃得那么高,跑得那么快——”

三痴、四痴都点头称是。

周宣接着说:“明天的对手是寿州队,不会有魏王府这么强大,我们拿下没有问题,你们继续练吧,我进宫去。”

周宣带着来福骑马出了府门,四痴跨骡从后追上:“主人,我陪你去。”

周宣笑道:“老四很关心我啊,多谢多谢。”

四痴别过脸去望着府门前的镇宅石狮,说:“是三哥叫我来的,我宁愿留下踢球。”

周宣含蓄一笑,与四痴并骑,说些围棋、蹴鞠之事,来福插嘴道:“姑爷,来福方才去翔鸾坊茶馆看到有人下棋,完全是依姑爷的新规则了,都说这是周侯爷、周大学士倡导的,现在坊间蔚然成风了,还有人依老规则会被人笑话说古旧、迂腐。”

周宣哈哈大笑,游戏这种东西有上位者登高一呼,改变起来倒是快,民风、民俗则难。

周宣直入大兴宫,正遇白太监,问:“白力士,皇后娘娘在哪里?”

白太监满面堆笑道:“侯爷,娘娘去景旭宫了,吩咐说侯爷来了就去景旭宫觐见。”

周宣现在是熟门熟路,也不用内侍、宫娥引路,从两宫之间的甬道直奔景旭宫。

小恩小惠还真能笼络人,景旭宫上下见到周宣,一个个都是笑脸相迎,“侯爷、侯爷”的叫得亲热,领着周宣来到玉牒殿。

小周后正与清乐公主说着些什么,清乐公主脸通红,听宫娥来报信州侯求见,清乐公主赶紧把一样东西藏到袖中。

周宣进来向小周后请安,小周后微笑着说:“宣侄平身。”命宫娥给信州侯看座。

周宣坐下,恭恭敬敬问:“姑母宣小侄进宫有何吩咐?”

小周后问:“宣侄这么多日都不进宫,可是对我这个姑母颇有怨怼?”

周宣赶紧道:“小侄岂敢,小侄是谨遵姑母懿旨才未入宫的。”

小周后微微一笑:“你倒好,本宫不宣你入宫你就影子都不见,景王可是天天写表呈词,要求觐见,本宫一直不答应呢。”

周宣道:“小侄不也呈词了嘛,传奇、志异可都是小侄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不就是想博姑母开怀一笑吗。”

小周后笑着摇头:“你总是有理说,那么今日给姑母带了什么好故事?”

周宣道:“小侄有个腹稿,就讲给姑母听,说的是桐山道士的故事——”

所谓桐山道士就是聊斋里的《崂山道士》,周宣的嘴头远远强过笔头,这故事本来就风趣,在他一讲来更是谐趣横生,上至皇后、公主,下至内侍、宫娥,满殿都是笑声。

周宣眼观鼻、鼻观心,好象老僧说法一般,这实在是没办法,小周后和清乐公主母女二人笑起来太过娇媚,周宣不敢多看,怕露出亵嫚眼神。

小周后笑道:“这个故事有趣,待本宫回去亲自笔录,只叹没有生花妙笔,写不出宣侄讲述的诙谐韵味。”又问:“宣侄近日所忙何事?”

周宣道:“姑母知道小侄贪玩,清明蹴鞠夺魁战明日不就要开始了吗,小侄也组建了一个圆社,早上还与魏王的蹴鞠队比赛了一场,魏王他们太厉害了,小侄的球队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周后道:“宣侄是踢惯了在地上滚的球,唐国蹴鞠还不适应吧?如此说宣侄近日是无暇为斛珠画像了?”

周宣道:“蹴鞠赛都是上午举行的,小侄可以下午来为公主画像,只是公主——”

小周后看了清乐公主一眼,想起女儿捉弄周宣不成反被打屁股,忍不住要笑,叫了一声:“斛珠——”

清乐公主应道:“母后何事?”

小周后道:“你宣表兄为你画像你不许再捉弄他,听到了吗?”

清乐公主长长的睫毛一闪,斜了周宣一眼,低声道:“知道了。”

小周后起身道:“到玉屏阁看看,画像画得怎么样了?”

周宣跟在小周后和清乐公主身后去玉屏阁,这下子可以抬起眼睛了吧,看着唐宫这两个绝色丽人袅袅的背影,心情愉快了好多。

来到玉屏阁书房,周宣画的那幅画像草稿还摊在书桌上,小周后看了看,说:“侧卧姿势啊,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宣侄你现在就画一会,本宫在边上看着。”

清乐公主便走到湘妃榻前,乖乖的侧身躺下,双腿微曲,脸朝着周宣,紫罗兰颜色的宫裙包裹下的细腰长腿曲线起伏,体态诱人之极。

周宣还是打粗稿,勾摹清乐公主的体态轮廓,然后逐步细化——

小周后看了一会,说道:“宣侄就在这里画着,我回大兴宫去,记得常来为姑母讲故事,遇到没有蹴鞠赛的日子就一早来陪姑母蹴鞠。”

周宣唯唯称是。

小周后一走,清乐公主就坐起身来了,看着周宣说:“周宣——”

周宣也不画了,把笔丢在笔筒里,坐在檀木交椅上,二郎腿一跷,光着眼瞅着清乐公主。

清乐公主被周宣这放肆的眼光这么一瞅,感觉后臀又麻酥酥起来,不禁有点恼羞成怒,说道:“周宣,你不要在父皇和母后面前说我堂兄景王的谗言——”

周宣一听就火了,站起身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欠揍啊?”

清乐公主吓了一跳,谁敢这么对她说话,一个公主还会在自己宫殿里被人威胁,这事还真没见过,没见过的事就不好应付,心道:“这人无法无天的,母后明知道他打了我屁股竟没责罚他,这人自然胆气更壮了,说不定真会过来打。”左右一看,内侍、宫娥都在,便有底气了,说:“无礼,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