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〇章 小人的中庸(第2/2页)

说到这里,张原有意停顿,钟太监果然问:“那依你之见该请谁作记?这作记其实咱家也不急,年底作生祠记再刻碑也不迟,要的是名流贤士作记。”

张原道:“生祠是公公的终身大事,我能尽多少力就绝不敢藏私,只要公公舍得出重资,我愿恳求焦老师为公公作记——”

钟太监大喜,连声道:“若能请得焦状元为咱家作记,要多少银子尽管说,三千两银子够不够?要么就五千两?”

太监好虚名往往更甚于读书人,因为太监有骨子里的深刻自卑。

张原道:“我只是说尽力去恳求,成不成难说,焦老师年高德勋、海内文宗,要请他写这样的碑记,我是完全没有把握,只是感公公与我的交情,这才奋力去求。”

钟太监被张原吊起了胃口,感激道:“咱家知道你为人最是厚道,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表面奉承咱家,背地却骂咱家阉狗——你尽力去办就是了,不管成不成,咱家都领你的情,当然,能办成最好,要多少银子咱家都豁得出去。”

张原道:“公公,在下直言,求焦状元为生祠写记,就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都没有这个面子,就是出银万两焦状元也不屑一顾——公公别急,我既说要求焦状元为你作记,就绝不会搪塞公公,虽没有十分把握,五、六分还是有的,但必须迂回着去求——”

钟太监急不可耐问:“怎么迂回去求?”

张原道:“公公也知今年浙江先旱后涝,多处受灾,各地都有饿死的饥民,公公若肯出银在那宝石山下建一座养济院,收容孤儿、救济贫民,那就可以借这个名义请焦状元写一篇‘养济院记’,焦老师是仁厚长者,这样的碑记他是会写的,而且此事对钟公公来说是一举三得,钟公公建养济院得了乐善好施的名声,此其一;养济院记的碑刻可以存放在生祠中,焦状元的名声照样借到了,此其二;这第三点最是重要,钟公公在宝石山下建了养济院,那些得了公公恩惠的民众就会时时上山给生祠进香,即便公公百年之后,这香火也不会断,也没有人敢毁弃公公的祠庙,养济院的子子孙孙会拼死维护公公的祠庙——公公意下如何?”

张原这不是挖钟太监的钱,的确是为钟太监着想,钟太监无后,积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引导他做些善事才是真正的朋友情义,嗯,山阴的阳和义仓也得让钟太监出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