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驱虎吞狼,媚娘涅槃(第4/9页)

“雉奴!”这声琴音让媚娘明白了该称呼什么,她快步奔过去,撩开纱帐,一头扑到他怀里。

“想煞朕了。”李治抱住她肩膀,急促地喘息着,“我特意为你做了这首《春莺啭》,喜欢吗?”

“喜欢喜欢……”媚娘噙着泪,“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琴声。”

“以后我时常弹给你听,咱们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媚娘回味着他的话。

“其实那天你不出来与我相见,不写那首诗,我也不会忘记你。我还求菩萨保佑,让咱们重逢。”李治似是倾诉,又似是自说自话,“因为天底下再无人如你这般理解我、体恤我,我岂能弃你不顾?”说着他的双手越抱越紧,仿佛是怕心上人化作青烟,从他怀中飘走。

媚娘感觉浑身麻酥酥的,她的身体已经一年多没被这个男人拥抱过了,她也不由自主地抚摸着男人的身体,甚至颤抖着探入他衫子,爱抚他的胸腹——他变了,不仅开始蓄须,身材也变了。昔日李世民在终南山养病,他既要监国又要尽孝道,两地奔波到夜里还不闲着,身体单薄瘦弱;现在这一年养尊处优的帝王生活使他身体渐渐壮实,皮肤也更细嫩了。

媚娘心中又萌生了不安,自己素面朝天清苦一年,是不是配不上他了?想到此处自惭形秽,前几天拦驾携手的底气全没了,连忙抬袖遮住光秃秃的脑袋。

“哈哈哈。”李治笑了,“别遮,挺有趣的。”说着已抱住她头,在光溜溜的顶门上亲了一口。

媚娘脸上尴尬,心里却甜甜的。两人四目相对凝望了片刻,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同时奋起,宽衣解带……

烈日在天,暑热升腾,整座荒院就像大蒸笼一般,一切朦朦胧胧的。殿宇木廊被炙烤得焦枯枯的,草木树叶都蔫呆呆垂下了头,知了也开始鸣叫起来,叫得躁悍,叫得扭曲,叫得撕心裂肺!

热气氤氲的殿堂中,两个赤条条的身躯缠在一起,阴阳相合唇舌相接,忘我地搏动着,昏天黑地颠鸾倒凤。汗水、泪水、口水汇聚在一起,两副身躯早已湿漉漉的,毛发被汗湿得一绺一绺的,纠结在一起,连身下簟榻都湿透了,汪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次李治竟未感到一丝不适,反而觉得滑溜溜、甜腻腻的,似乎这样还嫌不够炽热,他把头紧紧埋在女人身上,似乎想用舌头舔遍女人的每寸肌肤,尤其疯狂舔舐着那两抹朱红,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甘之如饴的样子就像一个沉溺于母乳的孩子——一个温顺表象下暗藏着狂野和天真的男人。

媚娘不仅努力迎合着他的爱,更死死将他抱在怀里,两条玉腿紧紧盘在他腰间,随着那癫狂的韵律摇曳身躯。但绝食和惊吓早已耗尽她的精神,不一会儿便头晕目眩,再也承受不起这剧烈的交媾,完全瘫软在男人怀里,任凭他亲吻擢弄。可强烈的爱意和一年的忍耐仍令她欲火难熄,即便无力动弹,仍睁着双眼,享受般的看着男人在自己身上折腾。

两人皆不知何时双双睡去,也不知何时同时醒来,透过薄纱见日头已偏西,彼此还是水淋淋的,即便如此谁也不愿动,四条腿胡乱扭缠在一起,静静躺在那里。

“唉……”媚娘发出一声虚脱的呻吟,“这是什么地方?”

“嘿嘿嘿……”李治未开言自己先笑起来,“是我家。”

“家?”皇帝的家应该是皇宫啊?媚娘初始疑惑,略加思索明白过来——这确实是李治的家,昔日的晋王府!

当年李治受封晋王,在长安保宁坊建立晋王府,达一坊之地,与延康坊魏王李泰的府邸不相上下。可长孙皇后早亡,李世民舍不得与小儿子分开,又赖他照顾两个更小的女儿,李治根本没住几天就又被接回宫里,在立政殿侧殿起居。晋王府自此无主,徒留一群宦官侍女王府属下。后来李承乾被废,李治入主东宫,东宫自有侍卫佐官值宿之处,这边所有人都搬过去了,只剩空房空院,锁头一挂封条一贴,从此无人问津。没想到这地方空了七年,今天竟能派上用场。

媚娘也不禁笑了,可笑过之后心头却弥蒙起阴云——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我入宫,而是把我弄到这个荒芜隐秘的地方来?难道他当了皇帝变得和他父亲一样,也把我视为玩物?

心有灵犀一点通,媚娘这边刚有些出神,李治已马上明白她想些什么:“我一直思念你,可是……不能接你入宫。”

不能!媚娘心头难受至极,却也自知无力争取,叹道:“是啊,我已是出家之身,你又当了皇帝,这事传扬出去对你不好。”

“不!”李治赶忙解释,“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那些闲话都不算什么。只是……”他自觉难以启齿,“唉!我未能亲政,想接你回去却无能为力。你不晓得,因为……”

媚娘双眉一轩:“因为国舅和褚遂良?”她虽禁于寺中一年,对外面的事毫不知晓,但李世民临终的安排她记得。两位辅政大臣何等手腕她也知道,再说李治又多少有些怯懦,被人挟制也在情理之中,对聪慧明察的武媚娘而言这一切不难推测。

何为知己?李治心头大畅:“不错,正是他们处处管着,我无法自主……”作为皇帝本不该对后妃说朝政之事,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只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但李治郁闷已久,早想找人一吐不悦。王皇后是个聪明人,可李治不愿与其交谈,更怕皇后把话传给柳奭;萧淑妃活泼伶俐,心机却浅得多,所能见者不过是自己眼前那点儿利益,若与她谈正儿八经的事,恐怕听不了两句就烦了;其他嫔妃更没的说,对李治七分敬重三分畏惧,根本放不开,也未必有什么见地;薛婕妤倒是绝顶精明之人,不过有心退隐,肯帮他幽会已是天大的面子,提朝廷大事只会念阿弥陀佛——前朝后宫皆无知己,他不向媚娘诉委屈又向谁诉?

赤身裸体床笫之间,这位大唐天子竟说起国家大事了,从继位起直到安抚贺鲁之议,所有事吐了个遍。媚娘全神倾听,时而蹙眉时而点头,待他全都讲完,长叹一声:“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说说!”李治摸着她的香腮,戏谑道,“朕最苦言路不通,现在就是想求言。不但愿闻群臣之言,也愿闻明空大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