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舍不得(第2/3页)

石坚又说道:“我说过权利有多高,责任就有多大。作为一个良臣,权利越大反而越累。而用为一个皇帝,拥有天下最高的权利,他挑的担子也就更大。因此作良臣难,作明君更难。一个明君首先要勤奋,不勤奋容易让大权旁落事小,还能染上荒懒穷欲的不好习惯。第二要有大局观,这样才能使国家永远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第三要会变通,朝中有许多大儒动辄说祖宗的法制,可白天劳动,夜晚休息。夏天穿纱,冬天穿棉。但是身为皇帝要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暴食暴饮伤胃,暴穿暴脱伤身,还要把握住它的节奏。”

石坚说这话是因为历史他与范仲淹搞的那个庆历新政,就有些急燥,最后导致失败。当然他比他那个侄孙神宗还要好得多,神宗与王安石的变法几乎送掉了宋朝的河山。

“还有皇帝什么事要带头做一个表率,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人。皇帝怎样做,下边大臣就会怎样做,百姓就会怎样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要会用人。刘邦文不成武不就,可是他用了萧何掌管内政,用了张良划谋计策,用了韩信领军作战,最后击败霸王项羽,这才是他成功的最主要原因。”

赵祯不笨,他说道:“朕知道,你也曾向朕说过,忠臣有忠臣的用法,奸臣也有奸臣的用法。”

石坚再次露出笑容,他庆幸的是他居然穿越到这个时代,他遇到这个皇帝可以说是历史上肚量最大的皇帝。他说:“有时候奸臣用的好,也能为国家谋利,但身为皇帝的只要不断地管触提醒,以免他越走越远。忠臣有时候因为死板,反而用的不好,却成了坏事。比如范大人,气节最高,连我也是赞佩不已,可是他图谋太远,如果让他为相,就会操之过急。因此可重用,但也要节制,所谓暴雨泛滥成灾,春雨润物无声,一样的下雨,但下法不同,效果不同。而吕大人,气度沈严,倒是做宰相的好料子。”

他特地提起这两个人,因为他们现在三十来岁四十来岁,正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几年后,假如历史不变化多少,就是他二人唱对台戏。但范仲淹所图太大,导致变法不成功,反而一生流离颠簸。可是赵祯听了却不是滋味,吕夷简屡屡和石坚作对,但石坚却说他可以做宰相,单凭这份气度,吕夷简就远远不及。

“但是吕大人气度狭小,行为保守。他为相可以使国家稳定,但不利于发展,而且容易排挤别人。因此同样也要节制。所以说做皇帝要会用人,用吕大人使朝中安宁,但不要让他把有才能的人排挤走,用范大人,可以使国家焕然一新,但不能让他变动太急。其实朝中只要用好这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大致的变动。”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后来还有富弼、包拯、韩琦、欧阳修甚至他的本家石介,名臣辈出。可是还是受制于西夏,导致宋朝一天天的衰落。

他将眼睛抬向西方,心里默念:元昊啊,元昊,只要我这次安然无事,将在三年内必诛于你!

然后他又说道:“实际就是皇帝不来,我也要到灵州去,哪里毕竟有十几万宋朝勇敢的将士,我不想让他们就此毙命。”

赵祯说道:“石大人,这一次也是母后让朕来的。母后还让朕带一句话给你,她说她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身亡的十几万将士。”

石坚摇摇头,心想一句对不起,值个屁钱。他说道:“你回去后带一句给太后,就说朝廷为了安定,制肘武人是对的,可领兵打仗时还是要用武将,否则文官有几个懂得军事的,象夏大人这样的文官又何其之多,甚至有许多人还不如他。最好的办法是武将统兵,用文官做监军节制,这样才能不使武将专有军权,文臣不至误事。”

说到这里,他又是自嘲地一笑,如果刘娥真的这样英明,都不会将自己从陕西调回,这句话说了也等于白说。

然而赵祯也听出了不对劲,石坚今天所说的,好象让他在觉得,石坚在交待后事一般!他迟疑地问道:“石爱卿,这次前去危险大不大?”

石坚一摊手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知道。”

然而他心里却说:危险大不大?局势恶劣如此,况且还在西夏腹地,最重要元昊还张着一张大网,等着他前去自投。可是他没有和赵祯说,赵祯又不是要他回来,况且赵祯在他心目中亦是弟子,亦是朋友,并不是简单的君与臣的关系。他不想增加赵祯的烦恼。

赵祯这时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说:“这是堇儿亲手做的,朕和妹妹都希望你能够平安,在朕的心目中,西北十几万大军重要,但爱卿更重要。”

说完后才宣旨,让石坚重新接过夏竦的职务,但加了平章事的头衔。

石坚再次说道:“还是让臣挂个参政知事的外职吧。否则以后怎赏?”

他说的这句话也说到赵祯的心上,同时也是刘娥最担心的事,石坚再这样立功下去,已经赏无再赏!

石坚又说道:“朝廷想要大臣出力,不一定非要官职笼络人心,有的好名,有的好利,有的好官,有的好色,给他们想要的,就会让他们满意。至于臣,最想要的是朝廷的理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司马昭那样的人物。”

这句话在不久后也传遍天下,让百官特别吕夷简感到惭愧与不解,因为理解这两字太虚无飘缈了。刘娥问赵蓉:“石不移点评吕范,可他有什么缺点?”

赵蓉叹道:“那一个人没有缺点,石不移的缺点就是性格太疏淡了,不喜欢为自己争执,所以才被大臣一次次地攻击,还一次次得了逞。”

刘娥听了,嘴张了张,硬是半天没有说话。

说到此处,石坚卷起印信,又说:“西北紧急,臣早到一天,安全一天。臣这就出发,圣上一路急行而来,可稍作休息回京,西北之事就交与臣来处理。”

赵祯说道:“这次朝廷委屈你了。”

石坚淡然一笑,说:“臣说过,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既然说出就要做到。况且圣上亲自前来,给予臣的尊重也足以弥补朝廷这次失误。”

说到此处,他叫来护卫们以及申义彬准备好行李,这就出发。申义彬从赵祯亲自来到后,就知道再也无法劝阻石坚,既然石坚不怕死,自己这一条小命算什么,就陪石坚疯狂一回吧。他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直接买了两套换洗衣服回来就算准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