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胶州营 向前(第2/4页)

“砰!!”

嘈杂的战场上突然有声大响响起,场面跟着一静,高举着大刀的参领老胡鲁看着想要低头,可那皮兜尖顶盔的护颈却让他根本无法低下去,高举的手臂也是软了下去,开始速度很慢,紧接着迅速的垂落,大刀也是掉在了地上,参领老胡鲁挺直的上身也是一头栽了下去。

清军参领身上的甲胄也都是有别于普通小兵,而是有颜色的区别,参领老胡鲁在骑兵队列中同样是很显眼,几名火铳手都是把他当成目标。

战场上为了发动更大攻击,双方临时分出的阵线四十多步,火铳手走到队伍前列来之后,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几步的样子了,这个距离对于鸟铳和快枪来说,没有什么致命的杀伤,但是胶州营的火铳来说,这已经属于可以考校准确率的程度了。

“砰!”“砰!”……

第一声响起之后,第二声第三声开始跟着响起,就好像是某种文学作品的描述,第一滴雨落在地上的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战场上的火铳爆豆一般的响起,先来的士兵打响火铳,后面的人跟着打响,从开始的稀稀落落变成了响成一片,火铳枪膛冒出的白烟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的疆场,人在其中被这大响震得什么也听不到。

平原之地没有什么遮蔽,风也不小,硝烟迅速的被风吹散,后面跟上来的士兵倒是能有较好的视野,继续瞄准着开火。

本来已经是列好队伍的清军骑兵已经是等着齐冲了,可对方的大批火铳兵却突然出现,又有骑兵拿出了弓箭,准备射箭。

但胶州营的火铳第一声打响之后,在前面几排的清军骑兵,不管是身上披着什么甲胄,都是被从马上打了下来,那些马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响和硝烟惊吓到了,甚至还有马被火铳打到,乱蹦乱跳。

这一轮射击完毕后,战场上才听到人的惨叫和马的嘶鸣,方才的所有声音都被密集的枪响淹没了,刚才还大占上风压迫胶州营步步后退的鞑子骑兵,被这突然的火铳密集攒射完全的打垮了。

很多鞑子老兵都有这个概念,大明官军的毒火枪、快枪,迅雷铳还有鸟铳很难打破棉甲,战斗的时候,这些火器的困扰只是硝烟比较呛人迷眼,到时候用手臂护住头脸,带着头盔低头,就不会有什么伤害。

所以在胶州营火铳兵开火的时候,很多第一排的骑兵甚至还催动了坐骑,朝前冲锋,这样遭受的损害更大,如果说下马趴在地上,那还有保命的机会,可所有的清军骑兵压根没有这个概念。

后面进来的参领德楞哈和贝子率领的三百多名骑兵,只有冲在最前面的那十几骑受到了波及,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但这些骑兵更大的问题是,无法结成阵列冲击,因为那些受到惊吓,在乱跑乱窜的疯马,把一切都搅乱成一锅粥。

还有的骑兵并没有被火铳打伤打死,人却被惊吓疯狂的马匹从马背上摔下来,活活的在地上拖死摔死,还有侥幸趴在地上、倒在地上未死的,被惊马踩踏而死。

“胶州营,向前!!!”

人马嘶喊中,在对面的步卒方向传来了这一声大喊,随后声音变成了两个,越来越多,到最后变成了齐齐的呐喊。

李孟在步卒方队的中队第一排右边,他和普通一兵一样手中拿着长矛,胶州营这些被打散又集合起来官兵们排着不太整齐的队列,按照操典的举着手中的兵器,每个人都是大喊着“向前!!”,朝着不远处那些已经乱成一团的骑兵们走去。

跟在李孟身后的那名鼓手,也不知道是跑得快还是运气好,居然没有死,可鼓槌已经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鼓还是绑在腰间,就用双手拼命的拍击打节奏,但他也是扯着嗓子大喊着“向前!”鼓声也被淹没在喊声之中。

惊马也不会傻乎乎的朝着钢铁荆棘丛林上去碰触,至于在地上怕的鞑子兵,路过的胶州营士卒只是把手中的长兵器尾端很狠的顿下去。

后冲来的那些鞑子骑兵和不断向前的胶州营步卒距离一百多步,好不容易驱赶掉扰乱自己的惊马,却见到对方的步卒气势如虹的压了过来。

“向前,向前”这声音似乎是越来越大,在方才火铳爆响的时候,还能稳住的坐骑,此时都有些焦躁不安,收拢之后差不多有四百多人的清军骑兵们都在控制自己的坐骑,也许对方的喊声不重要,重要的是喊声之中蕴含的气势。

“贝子爷,列阵再冲吧!”

参领德楞哈开口问道,不过语气却有些迟疑,面对一支没有自己十几倍人马的明军落荒而逃,让身为清军将领,经历过无数胜利的德楞哈有些接受不了,而且清军军纪森严,战场上主将若是不下令撤离,擅自逃跑的只有死路一条。

坐在马上的贝子好像是没有听见他那些话一样,只是呆呆的盯着前面正在靠近的胶州营。

士气高涨,就是说胶州营眼下的局面,那些打响了火铳的火铳兵们,手忙脚乱的装填完弹药,用通条夯实之后,就拿着火铳在方队的边上狂奔,要赶到方队的前面去,朝着敌人开火。

步卒方队只喊“向前”却不喊“冲锋”,是因为面对骑兵的步卒,只有结阵才能抗衡,一乱就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但环绕在周围狂奔的那些火铳手却可以加快速度,反正这么近的战场上,这么多的火铳手,火力密度已经是足够大了。

在前面的满清骑兵有的人拿出了弓箭,可还没有发射的时候,就被火铳从马上打下来,几十步内,不能接战却只能被对方杀戮,这些骑兵终于尝到了方才胶州营那些步卒的苦处,面对他们的大箭,胶州营步卒不能乱,却只能是挨着。

鞑子骑兵的意志也并不是钢铁,意识到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之后,再也不敢在前面拼了,已经有人直接拨转马头,朝着后面就跑。

又是渐渐密集起来火铳枪响,终于是把那呆呆的贝子给惊醒了,参领德楞哈虽然头盔并不怎么保暖,可还是满头大汗,看着自家的主子呆住,禁不住又是开口问道:

“贝子爷,咱们列阵再……”

“走!快走!!”

这个贝子倒是有决断之辈,战事僵持的时候,敢于投放部队,看着战局从己方占有优势迅速的变为大败,却也没有抱着翻盘的侥幸,干脆利索的转身就逃。

逃跑这个命令倒是不用大声的吆喝,这队清军的骑兵本就是已经出现了溃逃,看见自家的主帅转身打马狂奔,那些早就是三心二意的人那还有继续战斗的意志,心中的自信早就在那火铳爆响和大呼向前之中崩溃,没有了士气,再强壮的士兵也是待宰的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