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第2/3页)

防备着被人下黑手,吞并队伍才是如今的常态,八大王张献忠心中也是郁闷,心想老子这边才略微打开了些局面,你闯王就要来摘桃子,这实在是太不讲究规矩了。

这革左五营则是出于对闯王一贯心向往之的队伍,虽说现在听张献忠的指挥,可闯王那边要是过来,还真就未必谁听谁的。

无奈之下的张献忠一边把队伍和革左五营拉开距离,一边催促着手下的骨干力量猛攻,如果能在闯营到来之前,先在这凤阳府打开一片局面的话,那可就是进退从容多了。

本来双方这么相持,官兵又是犯了些老毛病,在那里有些懈怠了下来,结果张献忠催动兵马猛攻,革左五营自然也不闲着,也是跟着齐上。

结果刘良佐的兵马第一个支撑不住,灰溜溜的被打回了下蔡,甚至都不敢在城外扎营,索性是进入了下蔡镇上,不敢外出。

黄得功本来还算是能打,但刘良佐一跑,左翼立刻是露出好大的漏洞,无奈之下也只得是缓缓的撤退,好在是卢九德的两万南京禁军还能压得住阵脚,各处的兵马总算没在对方的追杀之下崩盘。

但遭受这样挫折之后,以官军的士气和战斗力,无论如何也要休整才能再次的出战,否则就要崩盘。

相持了将近一个月,流民军队在南直隶第一次有了主动权,而且还是在官兵增兵的情况下取得的。

这实际上不是八大王和革左五营的战斗力有怎么样的增长,而是在河南的百万大军的军势,在这种南下可能的威胁下,流民军勇气十足,而官兵打的缩手缩脚。

这场战斗,是在镇守太监卢九德的调兵文书发出去四天之后发生的,官兵朝后退了将近三十里路,原本官军的前锋是在霍丘和寿州之间的正阳镇驻扎,随时压迫流民军队,在这之后,正阳镇则是被革左五营占领,寿州一下子成了最前线。

卢九德无奈,只得是安排手下的亲信去往凤阳中都和南京去请求援兵,所谓的“中京”和“南京”还有部分的留守兵马,眼见如此,也只能是把动用这些老底子兵马了。

不过这求援的亲信才派出去,出去三个时辰不到,就灰溜溜的跑回来,惊慌失措的跟城中的人说道:

“有一只大军从东边来了,看那旗号服色,不像是南直隶的兵马!”

得到这个消息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和一众的军将都是惊慌失措,不过随即就是回过味来,这肯定是淮扬军的兵马。

尽管这是友军,可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以及各队手下的兵马却还是收拢队伍,回到城内据守,在官兵眼中,防贼和防备友军那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南直隶官兵的哨探不断的传递消息回来,说是淮扬军已经是沿河急进,盘算这个时间,还有一天就能到达正阳镇。

看这淮扬军竟然是不想和友军配合,孤军深入去和对面的张献忠以及革左五营作战,南直隶江北的兵马多有听说过淮扬军战斗力的,觉得倒也不稀奇,官兵的强兵,以一当十打贼军并不稀罕。

那些不熟悉的,都是心中暗叹,心想这支援军搞不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枉自大家为了是否让这只兵马前来费了那么多口舌,看来是白费了。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在人前表现的颇为平静,和寿州的地方官闲聊的时候,还夸赞了几句,说是山东副将陈六识得大体,忠勇刚烈。

但私下里,卢九德却和自己的幕僚抱怨大骂,说是这山东兵马真真不是朝廷的兵马,那还有什么顾忌,算算发出调兵文书的时间,几乎是文书一到,大军即刻启程,若没有预先的准备,怎么会如此迅速的拔营出发。

而且这淮扬军在江北驻扎,平素里就在那两个府活动,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的船只,看来是早有算计。

要说是立刻拔营,以淮扬军的训练和动员力,倒是可以办到,尽管这个本事在其他的大明官兵眼中看着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在胶州营来说,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只能正在训练的新兵。

但这么多的船只实在是太露痕迹了,南直隶水道交错,水网密布,船只众多,可大军行动,人员和辎重,需要这么多的船只,仓促间哪能这么容易凑齐,何况怎么盘算时间,都是调兵文书一到,那边就是即刻的启程。

有异心,不让人放心,但这样的局面之下,那边有河南百万流贼即将入南直隶的威胁,又有面对面张献忠和革左五营突然高涨的攻势,周围唯一有力量的军队,也就是这淮扬军,结果让人不放心的淮扬军,成了此刻唯一的选择,不是想用,实在是不得不用。

可卢九德以及下面的幕僚、军将却也是哀叹,众人下了好久的决心和口舌才调来淮扬兵马,搞不好就要交待在二十万流贼兵马那边了。

驻守在正阳镇的流民军前锋部队左金王刘希尧,革左五营,革里眼贺一龙与左金王刘希尧的实力最大。

正阳镇在东肥水和颖水交汇处的边上,此地也是交通的要冲之一,扼守住这里,就能让整个大军保持在进攻的态势上,而对方则需要后退到寿州才有站住脚的地方。

但革左五营的部队,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南直隶,居然有这么肆无忌惮的官兵,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距离正阳镇五百多步的位置停船靠岸,丝毫不在乎那边的流民大军,官兵们鱼贯下船,民夫丁壮在那里搬运辎重。

左金王刘希尧并没有什么惊讶和迟疑,在看到船只的时候,就应是让驻扎在镇中的兵马列队,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突然到来的这官兵是逆流而上,刘希尧这边直接是弄了十几艘小船放上柴草,点燃了之后朝着下游放了过去。

这手段倒也是稀松平常,但这段时间,还真是烧了几艘官兵的兵船,见到这兵船过来,兵丁们都是惊慌失措,急忙的跳下河去。

不过胶州营这边却是早有准备,这段的河道本来就不宽,火船到了跟前,官兵的船头,就有十几名的官兵拿着包铁的长竹竿在船头顶住,那火船本来就是浇了油,又是干枯的柴草,被顶住之后很快就是烧漏了船,沉在了水底。

这烧船本来是个前奏,左金王这一营也不指望这个会给官兵造成什么杀伤,火船放出去的时候,手持刀枪的士兵也是跟着跑了出去。

淮扬军的士兵已经有许多人上岸,第一排按照作战的操典,还是火铳兵在前,此时当先的火铳兵都是射击完之后,准备肉搏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