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云再起江湖会(第3/12页)

维新守旧原无二,要把恩仇认得真。

香是报国香:

香火绵绵未为休,祖宗一脉自千秋。

膻腥久豤庄严土,待买名香炦九州。

兄弟入得门来,便是一家,檄文同传,报国复家:

呜呼!吾同胞苦于祖国沦亡,呻吟于异族专制之下垂三百年矣。以四百兆黄帝子孙,神明华胄而屈辱于区区百万弹膻腥之鞑虏,可耻可哀。为古今天下笑,孰有过此者?凡有血气,皆当奋起,以雪累世深仇,此其共进会今日成立之原因,及宗旨所在也。

共进会者,合各派于革命之途,以推翻清朝政权,光复旧物为目的,其事甚光荣,其功甚伟大,其责任甚艰巨也。吾同胞甘心恭顺,愿认贼作父,则亦已矣。若不然者,当应抚胸自问,犹有热血,则杀我祖宗者,即在眼前当必怒火中烧,应该挥刀直前,以图复仇。若时有齐桓公复百世之仇,宿恨方消,伍子胥鞭平王之尸,英雄吐气。吾同胞其念之哉!今日之事无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以讫江湖卖技之流,军旅荷戈之士,皆宜负弩前驱,灭此朝食。太平天国讨满檄文有云:“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何其壮也,功虽未成,其杰亦矣。我共进会者当承其志,以竞未竞之功。然后可以上对祖宗,下垂后人,以齿于圆颅方趾之俦,皇天后土,实鉴斯言,弟兄袍泽,有如此约。

然后会首张百祥率众兄弟改发——打散发辫;洗面——面巾覆盆;改衣——换白色长衣;包头——以红布包头;再换好干净的鞋子。

正式迈入洪门,有兄弟相问:

门前兄弟来同宗,入到洪门尽姓洪。

有仁有义刀下过,不忠不义刀下亡。

入洪门的兄弟回答:

一进洪门结义兄,当天盟誓表忠情。

长沙湾口连天近,渡过乌龙见太平。

然后引路兄弟率新进兄弟进忠义堂,过乾坤圈,饮三河水,到木杨城,最后来到了红花亭,红花亭的门口,悬有一联:

红花亭内一炷香,五龙出世立誓章。

高溪开定约本字,招得兄弟万古扬。

红花亭下,端坐的是龙头大哥,会中执事立于一旁,宣布开坛。

问:到来何事?

答:来拜天地会。

问:拜会何事?

答:反清复明。

问:有何为证?

答:有诗为证:

反斗穹原盖旧时,清人强占我京畿。

复回天下恭师顺,明月中兴起义时。

若是新进兄弟答得毫厘不差,龙头大哥便大喜,拿你当亲兄弟。如果回答稍有差池,那你就惨了,免不了要三刀六洞,活活的痛死你。

记忆力好的兄弟,能够流利地背诵这么一长串,那么龙头大哥就会带着你斩七——斩鸡头;焚香——烧黄纸;散莲花——摔碗;饮红花酒——喝血酒;歃血——拜把子。

如是一番折腾,非身强力壮者,是很难支持到最后的。毕竟闹革命是个体力活,身体素质不行,自然不在共进会的考虑之内。

【06.招摇过市的同盟会】

共进会成立之后,老龙头焦达峰化名回国,先在长沙密招哥老会兄弟,从长沙至浏阳,沿途十里收罗乞丐饥民,谎说长沙放赈,诱之以往,并使会中兄弟扮作饥民,蜂拥而入长沙,先行捣毁粮店,继而聚江湖兄弟并从北方招募义和团“青军”,再加上不甘寂寞的闲杂人众,总计万人大闹长沙,火烧了巡抚衙门,哄抢了米店,捣毁了洋行,逼迫巡抚岑春煊出逃。

而后焦达峰赶赴湖北武昌,与共进会在湖北的领导人孙武一同大搞抬营。

所谓抬营,就是将共进会的发展目标重点放在湖北新军方面,运动军队,把清军一队一队、一营一营、一标一标地争取过来,利用军队现成的组织,实现革命的目标。

焦达峰之所以撇开老家湖南,跑到湖北武昌去活动,最重要的原因是湖北的民主气氛太浓烈了,就在湖北新军中,赫赫然竟有一个“湖北军队同盟会”在公开活动。

最离奇的是,这个公开活动的同盟会的负责人,居然还在监狱里。

这位正在监狱中的同盟会首脑,名叫李亚东,他是在哥老会第三任老龙头龚春台起事失败后,被猎头侦探郭尧阶卖给官府的。卖就卖了,李亚东也不跟他计较,只管成立湖北军队同盟会,并办了会刊《通俗白话报》,每天在狱中忙于同盟会的事务,来请示汇报工作的同盟会会员在牢门外排起了长队,搞得监狱长目瞪口呆,于是下令禁止李亚东会客。

不让会客就算了,李亚东大度,还是不肯计较,只不过大家这时候才醒过味来,这个已经运转了五个月的群众组织,打出了同盟会的旗号,怎么官府也不说管管呢?

算了,大家考虑,为安全起见,先改个名吧,免得让人家抓住把柄。

就改名为“群洽学社”。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古怪,以前大家就叫同盟会的时候,也没见官府理会,现在改叫“群洽学社”了,反倒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事情的起因是大家听说了湖南长沙的抢米风潮,有谣言说湘中已全为革命军占领,当时大家一听就信了,吵吵嚷嚷地搞了好多武器,准备往湖南运,幸亏这时候黎元洪把他们叫了去,让他们看一份刚刚从长沙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长沙的民变已经平息,众人这才作罢。

作罢过后,大家又觉得群洽学社太醒目了,于是决定再改名,这次改为“振武学社”。

振武学社有会员二百四十余人,只是收会费的会计就有五人,五个会计天天在军队里收会费,又被黎元洪发现了,于是大家紧急开会,再次改名。

这一次就改为文学社,社长叫蒋翊武。

这时候同盟会的老先生谭人凤来了,老先生却不知道这个文学社扛枪拖炮,实力怕人得很,只是听名字叫文学社,以为是吟诗作赋的文人团体,就没有当回事。

谭人凤带来一千元钱——谁说孙文不支持内地革命,这不是给了一千块嘛——给了共进会的孙武二百块,给了同盟会的居正八百块,文学社一分也没得到。文学社没见到钱,倒也没吭声,可是共进会的孙武却是老大不乐意,认为同盟会欺负共进会。

却说广州起义之后,孙文远走美国,消失不见;而在上海,以宋教仁为首,得陈其美、谭人凤相助,又搞了一个“同盟会中部总会”出来——这种行为属于地地道道的分裂同盟会。因为同盟会的东京总部还在,虽说现在总部只剩下刘揆一老兄一个人了,可总部就是总部,这可不是可以乱抬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