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除夕(第2/3页)

元莞被她提醒后,也无甚异样的情绪,嫌弃道:“很丑。”

“嗯。”元乔平静下来,那对傀儡娃娃是她照着做的,没有用丝线圈住四肢与脑袋,就是想告诉元莞,她非是傀儡。

元莞喜欢傀儡娃娃,她才去做。

陡然寂静下来,元莞不大适应,如今面对元乔,她能做到波澜不惊,旧日做下的事就像是笑话,时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提醒她曾经有多好笑。

冬日里的菜很容易变冷,两人吃得很慢,直到入口冰冷,元乔才停了下来,踌躇道:“你若喜欢傀儡娃娃,我让人再送些过来。”

“不喜欢。”元莞直接拒绝,以前因为是元乔所送才会爱不释手,傀儡娃娃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讽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元乔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去哄元莞,这么多年她从未有过想令人开心的想法,元莞性子愈发淡薄,居福宁殿一年不出,都不会觉得无趣。

她试探失败后,就起身冒着风雨离开,元莞松了口气。

翌日,元乔当真没有过来。

一连数日,都没有再看见她,反是周暨偷偷摸摸过来,被侍卫司挡在殿外,元莞旧日送她的玉令也失去作用,她担忧不已,去孤鹜处打探。

孤鹜为难,之前是陛下放周暨入福宁殿,如今陛下不肯了,他也不敢放行,只委婉道:“她一切安好,您方成亲,不如陪陪侯夫人为好。”

周暨嗯了一声,握着玉令落寞回府了。

年底之际,孤鹜往福宁殿送了很多年礼,其中有许多玉石摆设,玉石坚硬,不易砸碎。且凭元莞之力,也搬不起来。

元莞气得踢了两脚,反踢得自己脚疼,瞪了两眼孤鹜。孤鹜笑呵呵道:“您过年可就十九岁了,与陛下置气也该到头了,您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滚出去。”元莞愈发不待见孤鹜,冷眼骂了一句,孤鹜依旧在笑,从内侍手中取出一锦盒,里面摆着一对傀儡娃娃,依旧没有绑丝线,还是一样的丑。

孤鹜捧着手中,极为珍惜,送至元莞面前:“这是陛下送您的。”

元莞一眼瞧过,过往的经历涌上心口,伸手就去夺来,孤鹜侧身避过,唯恐她又丢到炭盆里,低声道:“这是陛下自己做的,熬了几夜,您不能直接丢火里。”

“那你就带回去,我不喜欢。”元莞眼底闪过惊讶,这对娃娃与之前那对颇为相似,丑归丑,可见是出自一人手中。

孤鹜面露苦涩,劝道:“您说您这样与陛下耗着,有何意思,陛下有意与您和解,您就点点头,皆大欢喜。”

元莞推开他:“我为何与她皆大欢喜。”

孤鹜跟着元乔许久,猜透几分心思,这么久以来,元乔得空就会来福宁殿坐坐,旧日跟随元莞的臣僚也好生相待,肯重用他,想来是因为元莞之故。

废帝与新帝之间,历来难以和睦相处,废帝不被赐死已是万幸,哪里会像元乔这般费心去讨一废帝欢心。他隐隐猜测出些许缘由,不敢去深想,皇帝的心思,猜透一半就成。

女子相爱并非是罕见的大事,元乔的心思藏得深,但细枝末节中依旧可见,他震惊之余,只能办好每趟差事,将皇帝秘事藏入心口。

元莞这般抵触,让孤鹜不敢将傀儡娃娃送到她手里,哀求道:“您烧了,就没了。”

“烧了自然就没了,你还指望火盆里再还你。”元莞不去理会,看着那些碍眼的玉石摆设,踢又踢不动,搬又搬不走,咬牙切齿地将元乔又骂了一顿。

孤鹜见她安静下来,凑到她面前:“要不您收下不烧了?”

元莞不搭理,旧日臣僚待她并无恶意,也不想为难,就道:“你拿来给我,我不烧。”

“您想通了是好事,陛下辛苦做了很久,近日事情繁忙,陛下心意难得。”孤鹜谄媚一笑,将匣子奉于元莞面前。

元莞道:“我不为难你,这个破娃娃我收下了,你将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搬出去,哪里来的送去哪里。”

孤鹜嘴角抽了抽,好端端的傀儡娃娃怎地说是破的,好歹收下了,他欢喜应了一声,将剩下的年礼都收了回去。

回垂拱殿复命,遇到豫王在殿外等候,豫王见到那些摆设,以手摸了摸,他心中咯噔一下,就听豫王道:“这是要做什么?”

孤鹜扯谎道:“陛下觉得殿内简单了些,令臣去寻的。”

简而言之,这是皇帝要用的摆设。

豫王看着精致打磨出来的玉石,甚觉满意,“本王明白了。”

孤鹜松了口气,进殿去复命,话未说完,豫王跟着进来,他警惕地闭上嘴巴,而后站在一处。

豫王腰肢挺直,敷衍般地行了半礼,将外间的玉石都夸了一遍,孤鹜就开始头疼了,元乔不为所动,随意道:“豫王喜欢,拿去便是。”

这些玉石看中之际,想的石头坚硬,元莞搬不动也砸不碎,并非稀有之物。

孤鹜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挑这个时候来复命,眼睁睁地看着豫王将那些摆设都抬出宫去,元乔神色如旧,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待人走了,才问孤鹜:“她收了?”

皇帝语气带着不经意的欢喜,孤鹜察觉后,唏嘘不已,又不敢表露出来,回道:“她收下了,前提是让臣将玉石搬回来。”

“无妨。”元乔摆手,唇角处轻轻呼出气息,面上多了些笑意。

孤鹜观后,觉得不可置信,忙垂首不言。

元乔不再多问,处理完奏疏后,走到福宁殿外,本想进去,又恐元莞见她生气,在殿外站了半个时辰,因胆怯而止步,又回垂拱殿。

去岁除夕宴免了,今年再免就说不过去了,皇帝设宴,重臣都来赴宴,席上君臣和睦,推杯换盏,也是欢欣和乐。

元乔本不欲多饮,奈何朝臣一人一杯,也饮了不少,宴到一半,她就退下了。

孤鹜知晓她要去福宁殿,扶她上车辇,至福宁殿外时,她又不动了。

今日除夕,魏国长公主又来宫里,想要带元莞出宫,这次她直接拒绝了,魏国长公主是好心,亦将元莞当作先帝子嗣,总想着给她择婿,到时半生都有依靠。

她想起魏国大长公主所言:“她十九了,陛下惦记着先帝的情分,悄悄放她出宫,我可保证她不会与你为难,让她同寻常女子般出嫁。你也是她的姑母,难不成看着她被困一生?”

被困一生……元乔陡然被惊得酒醒,扶着宫人的手走下车辇,脚步匆匆地往殿内而去。

至廊下时,看到台阶上的一只傀儡娃娃,宫人将灯火凑近,娃娃的胳膊都坏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好奇,还有一只哪里去了。

迷糊间,落霞走了出来,她开口就问:“怎地就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