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礼佛(第2/3页)

李煜听的云山雾罩,连忙问道:“意外?请杨左使说得明白些,这位契丹武士如何死于意外?”

杨浩一本正经地拱手道:“经过本官与皇甫将军的仔细斟察,发现死者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而且脸上还有尿臊味儿。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本官推测……,这位契丹武士喝得酩酊大醉,深夜起身,到僻静处方便,因为酒力不禁,方便之后一跤跌倒,就地沉睡过去,因为口鼻压在自己的尿上,所以窒息而死,这是最合乎情理、也最接近事实的死因。”

杨浩一语说罢,满朝文武哗然,耶律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声咆哮道:“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无耻之耻,无耻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巧言乱德,鲜廉寡耻之言,居然……居然出自你这宋国使节之口!”

这耶律文的汉学造诣也不浅,一句骂人话,老子、孔子都全了,杨浩却哂然一笑道:“别跟老子扯什么仁义道德,道德经都是老子写的。”

耶律文暴跳如雷,一把抢过金瓜武士的兵器,摆出个横枪跃马的姿势,杨浩一见,赶紧拉开架势,把笏板斜斜一举如执宝剑,左手捏个剑诀,大声喝道:“理屈词穷,就要动武么?”

李煜一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不禁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片惶急之急,站起身道:“快快拉开两位贵使,有话好说,切勿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眼见双方要大打出手,李煜连忙使人拉开,好言说合,居中调停,然后又大摆酒宴,让这两位使者一左一右陪自己同席,又以地主身份向耶律文那位被尿淹死的部下馈赠许多抚恤,暂且把这事压了下去。

待到酒宴已罢,李煜又道:“两位贵使远来唐国,都是孤的客人,孤不希望你们因为些许误会坏了宋与契丹两国的友好关系,两位大使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希望能以国事为重,化干戈为玉帛,明日孤要去‘鸡鸣寺’礼佛上香,还请二位贵使与孤同往,希望佛寺庄严清净之地,我佛慈悲祥和之心,能化解两位尊使心中的火气。”

杨浩和耶律文对视一眼,一齐冷哼一声,齐齐拱手道:“国主请了,外臣告辞!”说罢二人同时返身便走。

李煜望着二人背影,嘴边溢出一丝笑意,招手唤过一个内侍,低声吩咐道:“去,窥个机会把耶律文给孤截下来,请他到清凉殿与孤一唔!”

此时,陈乔正静静地候在清凉殿中……

……

耶律文回到馆驿,丁承业立即迎了上来:“大人,上京来信了。”

“哦?”耶律文动容道:“父王来信了?说些甚么?”

“小人怎敢开启老王爷的亲笔书信,书信在此,大人请看。”

耶律文急忙接过蜡丸,回到内室当中,捏碎蜡丸,取出薄薄一片帛书,仔细看了半晌,将帛书团起,在室中徐徐踱起步来。

丁承业急不可耐地问道:“大人,老王爷怎么说?”

耶律文冷冷一笑,道:“不出我所料,我这里前脚离京,萧绰后脚就开始剪除我在宫卫军中的羽翼了。”

丁承业大吃一惊:“她先动手了?那该如何是好?”

耶律文道:“无妨,萧绰只敢在直接由皇帝控制的宫卫军中动手脚,我的族帐军,她还不敢把手伸进来。父王信上说,娘娘欲拔除我在宫卫军中安插的亲信,恐会激起我部的反弹,所以已加强了上京的戒备,此时不宜施行先除其首脑、再挥军攻占上京之策。

父王的意思是,将欲取之,则先予之,不妨示弱于她,任由她把我在宫卫军中的亲信调离,使她自以为得计,放松戒心。待‘放偷日’那天,各部贵族大臣俱赴上京,皇帝出宫与民同乐时便发动袭击,将耶律贤、韩德让、耶律休哥、萧拓智等人一举消灭,再调族帐军兵围上京。然后由我这里发动,激宋军北伐,内外交迫,逼萧皇后妥协,颁皇后旨意,尊我为帝,嫁我为后。”

丁承业失望地道:“‘放偷日’?那是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耶律文莞尔笑道:“不错,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嗯?你怎比我还要性急,这是做皇帝,可不是做新郎倌那么简单,一个半月还算长久么?”

丁承业掩饰道:“喔,并非如此,只是……那宋使杨浩如此羞辱大人,小人也是愤愤不平,真想马上把他千刀万剐,为大人泄愤。”

耶律文得了上京准信儿,心中大悦,听了嘿嘿一笑道:“你对我倒是忠心,哼!如此戏弄羞辱于我,我是绝不会让他活过‘放偷日’这一天的,如今么,不妨暂且忍耐,一个半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翌日,宋国与契丹使节陪同江南国主李煜出宫赴“鸡鸣寺”礼佛。

菜院子里,新鲜的蔬菜装到了小车上,德性大师大剌剌地挥手道:“行了,你们去各院把要缝补换洗的僧衣都取来,一会儿送去静心庵。”

“是,小师叔。”几个大和尚稽首离去,壁宿回头看看他们已经走远,急忙一拉静水月,把她拉到一棵树下,从怀里掏出一颗黄澄澄的梨子,献宝似的道:“喏,很新鲜的,我都洗过了,给你吃。”

静水月甜甜地笑着,轻轻摆手,壁宿把水果硬塞给她,拉她在树下青石上坐下,说道:“这是我一番心意,就是给你留的,尝尝看嘛,很甜的,吃呀,尝一口就行。”

静水月迟疑了一下,拿起兜在僧衣上的一颗梨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

静水月抿着小嘴儿,轻轻点点头,壁宿大受鼓舞,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道:“你觉得好吃,回头我给你弄一筐捎去,让你天天有得吃。”

静水月被他拉住了小手,脸蛋顿时羞红起来,她赶紧缩回手,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念珠,又指了指侧后方的禅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壁宿嘿嘿笑道:“我出家就是为了你啊,佛祖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他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静水月慌了,赶紧摞下梨子,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似乎在向佛祖忏悔。

“水月,德性以前是个人所不齿的偷儿,也是个偷香窃玉的浪子,就算跟了我家大人,也只是想图个正途出身,并非真心向善,直到遇见了你。水月,你就是我心中的活菩萨,我离你越近,离佛就越近,佛家不是讲要普度众生的么,你就大发慈悲,超度了我吧,只要你嫁给我,就是把一个恶人变成了好人,多大的功德呀,比你念一辈子经还要好。”

壁宿的甜言蜜语听得静水月心慌慌的,她长这么大,还没听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她想听,却又怕听,想逃开,却又不忍让他伤心,于是便用两根手指塞住了耳朵,闭上眼睛,一副可爱的鸵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