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节 天书(第3/5页)

萧布衣拎着一个皮袋,里面装着草原酿制的青麦酒,入口辛辣,后劲十足。可他喝了良久,除了入口微辛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这辈子或许无缘品酒了,萧布衣有些自嘲的想,见到杨得志望向自己,问了句,“得志,货物卖的如何?”

杨得志苦笑道:“卖的很好,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胭脂水粉也能换到良马,除了十数匹良马用作马种外,我们还收到了百来匹的母马,不少的皮草药材,都算是上等货,如果拿到中原卖,能赚上一笔。那个老牧民誊图简直拿你当神仙,听说你要让他帮你养马,不迭的答应,我倒建议我们留两个兄弟在这里照料,和牧场有个联系。我们第一次做买卖,不赔都算不错,可却没有想到空手套白狼也能如此的发达。”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你苦笑什么?”

杨得志轻轻叹息一声,“你莫名的成了马神,草原人听说你要买马,都是不迭的送上良马,他们奉送最好马匹,我们只回他们点胭脂水粉过去,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萧布衣也有些汗颜,“其实按照我的打算,这些胭脂水粉要请蒙陈雪帮忙,或者做个广告什么,可是没有想到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听到广告两字的时候,杨得志并不意外,很多新鲜词少当家已经和他们解释过,杨得志也不笨,向来不用解释第二遍。

“如今你请求可敦出马帮助蒙陈族,按理说蒙陈雪的事情已经是小事一桩。”杨得志接道:“这里的婚宴结束后,我想就是蒙陈雪回归族内的时候,就算她还在这里,除了那些游散的客商,商队的大户已经从可敦那里获取了十足的回报,久出思归,我听商人都说,虽然这里也不错,但是大多数人都建议,最迟三天内我们就要回转中原。”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萧布衣忍不住的问。

“我想说的是,你和蒙陈雪已经分手在即,”杨得志望着篝火,轻声道:“你和蒙陈雪分手后,想要再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萧布衣心中微颤,喝了一口青麦酒,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蒙陈雪是个好女人,”杨得志没有望向萧布衣,自言自语道:“她喜欢你,谁都看出来,你也喜欢她,我们也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

萧布衣苦笑,“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她对我们说的。”杨得志回过头来,目光深邃,“她说对不起老寨主,谢谢我们对她的好。”

萧布衣愕然,望着还是欢笑戏谑的几个兄弟,半晌才道:“看起来莫风他们也成熟了很多,最少他们有些事情可以装作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件事后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没说,”杨得志淡淡道:“不过他们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我们是兄弟。”

萧布衣心中激荡,缓缓道:“谢谢你们。”

“你舍得离开蒙陈雪?”杨得志转换了话题。

“不舍得能如何?”萧布衣放下酒袋,因为发现酒没有想像中的效果,不如放弃,“她离不开蒙陈族的,她的根在那里,她如何能跟我一样浪子般的四处流浪?”

“你问过她?”杨得志道。

“没有。”萧布衣摇头。

“没有问过怎么知道不行。”杨得志眼前一亮。

萧布衣苦笑,“得志,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你要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欲望外,还需要责任。我既然知道她以拯救族人为己任,我怎么能问,我怎么能忍心让她为难?”

杨得志长叹一口气,默然半晌才道:“那真的有点可惜,或许这就是命运造化弄人。你们互相喜欢,却因为彼此环境不能在一起,连我都觉得遗憾。”

萧布衣也沉默起来,只觉得四周的热闹属于别人,和自己无关。

他从来没有如此风光过,可也从来没有如此落寞过,他本是布衣,不做土匪改行做商人,照样做的有声有色。一路行来,虽然惊险不断,可是他都能够化险为夷。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他够细心,往往能观察到别人不注意的细节,这才能屡战屡胜。以前来想,哥特,可敦,江南华族这些人,显然都是高不可攀,可现在就算塔克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可敦都封他为帐下第一勇士,那些商人更是不用说,只要他呆在裴阀,和裴大小姐搞好关系,商人都不会放弃他。就算他不依靠裴阀,听袁岚的口气,他也很有希望联合汝南七家做一番成就。他是马神,他有可敦赐予的宝剑,以后他不依靠裴阀和可敦在草原上行走也不会有什么困难。他的基础前所未有的牢靠,而所有的一切都和梦幻一般,常人多半早就憧憬起未来,可他不同。

他很清醒,他甚至还有一种夜黑如墨,站在十米高台跳水的感觉,只是他看不清泳池下面是否有水。下毒一事可敦甚至没有提起,可萧布衣知道,这个厉害的女人一定会暗中调查,她有那种力量,就算波涛暗涌,她也能让表面上风平浪静。自己威望远在陆安右之上,贝培不会无的放矢,他甚至有些奇怪,因为陆安右本来不应该这么无能,是因为陆安右的眼高手低,还是他萧布衣高看了陆安右?

他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他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随便的一个浪头都有可能把他打入万劫不复。他虽然是现代人,可却比谁都清楚派系权利争斗的无情,这个时候他反倒有些庆幸自己可以千杯不醉。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萧布衣扭头望过去,低声和杨得志说了句什么,起身离开篝火,没入了黑暗。前方一个大汉微笑的望着他,“萧兄弟,我到现在才相信,你的直觉是我见过最敏锐的一个。”

萧布衣的确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练习易筋经没有多久,但是他的听力和眼力都发生些许的改变,他听觉变的细微,视觉更加敏锐,可以清晰的透过黑暗看到暗角处的虬髯客。

“张大哥去了哪里?”萧布衣有些惊喜道:“自从你助我擒得莫古德后,就再没有见到你的行踪。”

“口诀背好了没有?”虬髯客问道。

萧布衣点点头,“应该没有问题。”

虬髯客笑道:“既然如此,我想我应该走了。”

“走,去哪里?”萧布衣吃了一惊。

虬髯客亲切的拍拍萧布衣的肩头,“萧兄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相见即为有缘,传你心法也算是缘分,你有自己的路走,我却更喜欢无拘无束。易筋经在乎悟性,在乎天分,还有一点就是,在乎勤奋。你三点皆备,只要假以时日,当能大成。你易筋经一通,万法皆通,招式不过是细枝末节。世事险恶,不过我想以你的心性,多半能够好人好报,逢凶化吉,只希望你日后就算荣华富贵,还能见素抱朴,造福于人,已是我最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