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七三章 沈子岚(第2/2页)

秦雷点头笑道:“这事儿交给孤了,你去忙吧!”那考务官便施礼退下,秦雷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恶狠狠骂道:“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

“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国子监门外。沈潍恶狠狠道。他也已经知道沈子岚缺考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恼火万分。这一哆嗦可就是三年啊!再说下会还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哪有这次秦雷主考来得牢稳。

而那位惹得两人火冒三丈地小爷,此刻却正悠哉游哉的泛舟江上、倚翠偎红,实在是好不快活。

这是一艘外观普通平常,内饰极为奢华地画舫,四壁用珍贵的沉香木雕琢出精美的图案,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话说这种在中土绝迹二百余年的珍贵地毯,去年冬里突然出现在陶朱街珍玩店中,统共只有两条,一条被太尉府买走,一条被内府买走。

再看舱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极尽奢侈繁华之美,无需做什么标记,便可笃定悉数出自内府尚宝监,是谁可以像对待自家库房一般,随意从内府搬出这些皇帝珍藏呢?当然是管内府的人了,谁管内府?当然是太子了。

“这苹果甜酒确实不错,正合本宫地品味。”只听沈子岚对面的男子道,声音如和田玉石一般温润。

貌似大秦能称本宫的男子,只有一人,就是大秦太子殿下。只是不知这位应该在家闭门读书的太子爷,怎么会与沈子岚凑在一起呢?

“太子哥喜欢就好,这东西虽然稀罕,沈家却可以随意取用。”沈子岚吃一口边上女子递过来的香蕉,一脸郁郁道:“想想我俩的际遇,真是不公平啊!”

太子微微笑道:“都是命啊!但有道是‘东园桃李花、早发还先萎;迟迟涧畔松,郁郁含晚翠。’倘若甘罗十二为相,谁知十三便亡;又如吕尚八十垂钓,谁知其能为相?”这也是他日常激励自己的名言名句名人轶事,是以讲起来分外顺溜。只是将‘涧畔松’、‘姜子牙’来比喻这纨绔子,还需要有随时呕吐的勇气。

沈子岚果然分外受用,闻言开怀笑道:“还是太子哥有学问,您这一说,我心里顿时就不堵得慌了。”

太子心道:‘说了这么多恶心话,我可堵得慌了。’但这家伙乃是顶顶重要之人,还需按捺着性子,曲意哄着点。

见太子微笑不语,沈子岚只道他为人谦虚,也不在意。又吃了一会儿花酒,突然心中忐忑道:“太子哥,您说今天这事儿我怎么回去交代?”

太子抿一口甜酒,温和笑道:“小弟无须担心。沈家不敢怎么着你,顶多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你罢了。”

沈子岚挠头道:“可光挨骂也是个顶痛苦地事儿。”

太子双眼微眯,轻笑道:“傻小子,哥哥我当了七年太子,总结了个经验,你要不要听?”

沈子岚感兴趣道:“洗耳恭听。”

“会闹地孩子有糖吃,老实的孩子没得吃。”太子双目中透射着点点寒光。幽幽道:“哥哥我原先就是太老实了,所以才被一帮兄弟挤兑成这个样子。”

沈子岚不是笨人。自然听懂了太子的意思,紧紧攥着一只玉手,喃喃道:“闹?”

“孺子可教。”太子颔首笑道:“从现在开始,你要闹,闹得越大越好,到时自然会有人给你糖吃。”说着看一眼内宫方向,冷笑一声道:“源源不断的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糖,让你吃到腻为止。”

沈子岚被他说得心尖怏怏,紧紧拳头道:“太子哥,您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霆自信笑道:“九成是进入御林军,权任校尉衔。”

沈子岚惊讶道:“您已经得到消息了?”

太子很享受这种惊讶,放下手中地银杯,呵呵一笑道:“不用得到什么消息,这是必然的。”又满脸真诚地望着他道:“这就是我让你罢考的用意所在。”

沈子岚‘啊’一声道:“不是说让我宣布自己地存在吗?”

太子微微笑道:“这是一个方面。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你要告诉别人,自己不喜欢文事。有人自然会想:‘不喜欢文事?那就试试无事吧!’而沈潍在御林军威望颇高,若是让你加入行伍的话,御林军便是不二选择。”

听太子抽丝剥茧的分析,沈子岚不由赞叹道:“太子哥真是深谋远虑啊!太厉害了。”

见沈子岚完全入了巷。太子微不可查的笑笑,从碟中拿起一片薄如蝉翼的五香熏鹿肉,细细品咂起来,心道:‘胜利地果实永远都是那么芬芳。’

沈子岚闷头寻思半天,突然微微担心道:“万一有人说我贪得无厌怎么办?”

太子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暗道:‘竟不是个草包。’但他要得就是那个效果,自然不能让沈子岚多想,遂一脸沉痛道:“想想你的牺牲,就算是封王也不能完全补偿,所以没人敢怪你……”说着又故作潇洒地抿嘴笑道:“即便有人怪。只会让大人更可怜你。再给你更多的糖……何乐而不为呢?”

沈子岚这才被说动,狠狠一攥边上女子的小手。咬牙道:“中,我回去闹!”疼得那女子面色煞白,却不敢叫出声来。他却是个急性子,说完便将偎着自己的两个女子推开,朝太子拱手道:“我这就回去闹。”

太子颔首笑道:“确实要趁早,沈家庭院深深,还不知什么时候能传到旁人耳朵里去呢。”说完便起身相送,看着沈子岚登上小舟离去,才翩然转身回舱,对着牡丹屏风笑道:“一切尽在掌握。”

屏风后闪过一人,只见他面色惨白,身形瘦削,乍一看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毒蛇般闪烁,泄露着他心中的愤懑与仇恨。竟是那据说已经流亡东都地文家大男文铭义。

“为何不亲自去做?你来做的话效果要明显的多。”文铭义有些恼火道。

太子略略有些厌恶的看他一眼,冷哼道:“本宫自有安排,就是你的主子也管不着。”说着挥挥袖子道:“这边没你事儿了,赶紧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听到‘主子’二字,文铭义的嘴角抽动一下,但终是强行忍下,面无表情道:“鄙人从千里之外地东都赶回,送来了如此珍贵的情报,您不能如此对待……公主。”本来要说‘我’,话到嘴边却又改成‘公主’,顿时让一句义愤填膺的质问变成了狐假虎威的咋呼。

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