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四九章 屠杀!!!

船行江上,逆水。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下,乌鸦朝着树杈转了三圈,一艘巨大的五层楼船在缓缓地向北行去。度过了很短一段自西向东的顺水旅程之后,便转向北方,大船将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一直开到运河的终点、齐国的都城上京。

在支流河道上,这种庞然大物显得格外笨重,尤其是逆水行舟之时,窗外的景色许久都不会变换,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步行也比这个快?

好在船上的人们并不焦急,他们甚至希望这趟旅程永远都走不到终点才好呢。

尤其是在船顶露台上,月下对酌的二位使节大人——周延年和赵无病。

只见两人对坐在一张圆桌边,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却没人动一筷子。两人一个劲儿的低头喝着闷酒,也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周延年很郁闷,因为他在自己风生水起的地方摔了跤……十九年前,他还是鸿胪寺的小小主事时,便随着使团南下楚国,与正值壮年的景泰帝谈判。在经过历时长达两个月的艰苦谈判后,终于达成了共同出兵协议,为齐国的大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战后论功行赏,使团人人受奖,他更是因为表现突出,被连升两级,一跃成为五品郎中,之后十几年官运亨通,历任右侍郎、左侍郎,终于在前年熬死了上级。达到了个人事业的新高度,荣任礼部侍郎!

而今战端将启,他又受命来到了南楚,沿着十九年前走过地水路,他希望能共重复昔日的荣光,为更进一步奠基……在启程前,上官丞相已经向他许诺。只要可以带回与十九年前类似的盟约,他便可以离开礼部这个清水衙门。履新吏部尚书一职。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又称天官,是齐国文官序列中,仅次于丞相大人的存在,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差得太远,就像上京与神京的距离。出发时踌躇满志的孟尚书,做梦也想不到。楚国非但毫无诚意,而且颇有背弃昔日盟友地意思。在这种前提下,自然谈不拢,不甘心的尚书大人,做出了最后地努力,但还是大败亏输,为了维护国家的体面,只能愤然离开神京。

虽说是为了抗议而离去。却怎么看都有些灰溜溜败走的感觉。

‘吏部尚书啊!永别了。我的仕途啊!完结了……’一边哀叹着,一边饮下杯中的苦酒,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孟尚书在那里长吁短叹,武英侯这边也不好过。他虽然出身好、后台硬、不担心什么前程不前程的问题。但他实指着这次立个大功,好让一直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哥哥另眼相看,这下可好,回去不挨揍就不错了。仰头干掉杯子里地酒,正所谓‘乱我之心多烦忧’啊……

‘愁更愁’大人和‘多烦忧’大人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两人不以为意的继续对饮,却不想过了没多会儿,武英侯亲兵们便连滚带爬的跑上来,满面惊骇道:“大事不好了,大大大人。有刺客……”

“啊……”‘愁更愁’大人吓了一跳。连声道:“侯爷,我们还是躲躲吧!”

‘多烦忧’大人恼火地瞪了那些大惊小怪的亲兵一眼。粗声道:“你们的刀枪都是摆设吗?竟被些许蟊贼吓成这样!”端杯子的手都没有一丝颤抖,颇有乃兄地风范。

见自家侯爷镇定如常,亲兵们也恢复了平静,一个头领满面羞愧道:“是啊!不就是区区四五百蟊贼吗,我们可有足足上千人呢!”说着朝侯爷一拱手道:“请侯爷亲自督战,激励将士们誓死杀敌……”

只听‘啪’得一声,侯爷手中的酒杯便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八瓣。而侯爷的手也跟得了鸡爪疯似得,不停地哆嗦起来。

“侯爷,侯爷……”在亲兵的连声呼唤中,武英侯大人才从呆滞中恢复过来,舌头不打弯道:“我需要冷静一下……”说着便跌跌撞撞的起身,躲进船舱里,紧紧关上门,色厉内荏的声音从舱中传出来:“兄弟们给我顶住!顶住!”

望着这极具喜剧色彩地一幕,亲兵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二将军从未上过战场,却总觉着战神的弟弟,起码也该是个半神吧!实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怂包。

倒是那孟尚书勉强镇定下心神,沉声道:“胡大人,你速速带人组织防守,本官为你们压阵!”

这时候有个出头的总是好,那胡队长望着孟尚书,心道:‘您可别也是光说不练啊!’

孟尚书看懂了胡队长的眼神,苦笑一声道:“还不扶我起来?”胡队长这才知道,尚书大人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赶紧上前将尚书大人扶起来,胡队长陪笑道:“要不您也进去歇歇?”

孟尚书缓缓地摇头道:“本官虽然没带过兵,也知道正副使都躲起来的话,这军心士气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亲兵们闻言果真士气大振,心道:‘别看尚书大人白面书生一个,还真有几分胆色!便不再管自家侯爷,各自整备兵卒去了。’

……

秦雷和他的黑衣卫换上快船,沿着河岸急追。仅用了两个时辰,便看到了运河上游那缓缓北上的巨船。

此时月朗星稀,并不是杀人越货地好时候,但黑衣卫们并不在乎。随着中间快船上的一声哨响,三十多艘小艇倏地分散开来,很快便如群狼一般,将那八丈高地楼船围了起来。

几乎是一接近那楼船。黑衣卫们便纷纷扣动扳机,飞射出手中地矛勾。无数条细而坚韧的绳索便呼啸着被带了出去。

只听‘咄咄咄咄’,一阵如啄木鸟啄木一般地声响,几百个矛勾便扎进了楼船的两舷和船尾部位。黑衣卫们毫不犹豫地拽住绳索,猿猴般轻盈敏捷地向上攀越起来。

借着月光远远望去,数不清地小黑点急速地向大船上爬去,便如群蚁附膻一般壮观。

这楼船虽然有八九丈高,但最低层的甲板距离水面却仅有两丈不到的距离。对于身手敏捷的黑衣卫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是以当被惊动的守卫慌忙上前阻挡时,大半的黑衣卫都已经爬上船来。

双方一照面,齐国兵士就大喊大叫着冲上来。而黑衣卫却沉默不语,牢牢地站在船边,只是用手中的连弩招呼对手……他们要掩护后上来的袍泽。

因为是在盟国境内,齐国兵士并没有枕戈待旦,大部分人都是一听到动静便拎着兵器跑出来。拿着盾牌的都很少,更别提穿着盔甲的。

事实证明,打仗就像请客吃饭,还是穿戴整齐了才好。这些身着单衣,缺少防护的齐国兵士,在黑衣卫密集而持久的箭雨中死伤惨重。寸步难行,不一会便躺到了一地被扎成刺猬的兵士。其余人也裹足不前,甚至直接退回舱里,寻找可以抵挡弓箭地护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