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十三将士

索都哑口无言。

他真的不太明白巫师说的意思。他对巫师是忠心的,比对楼兰王还要真心,因为他知道这个国师绝对有远超楼兰王的神通。

巫师知晓他索都的计划失败了,很快想到了弥补的方法。巫师让他索都说服了来到楼兰城的迟施,许诺给迟施好处,让迟施去带班氏商队进城。

在瓮城斩杀迟施,将事情算到班氏的身上,然后径直剪除班氏人马,再向车师国交代此事!

班氏在西域很有威望,冒然除之还是会引发很多不利的因素,不过有车师国把这件事挡下来,那事态完全不同。

索都也做过不少嫁祸旁人的事情,但感觉比起巫师来,还是远没有巫师的魄力。

杀掉车师王子,连根铲除班氏,无论哪件事情成行,对西域人来说都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巫师将计划说出来时、完全眼睛都不眨,执行起来更是和秋去冬来般坚定。

若没有那个什么单家人,班营身死、车师被杀……引发的后果让人想想都是心颤不已,但巫师看起来仍旧波澜不惊。

可惜计划还是失败了。

巫师这么说,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索都不知道单家人是哪个,亦不知道巫师究竟要做什么,但他明白有些人总会为失败找个借口,他自然不会拆穿,反倒表达忠心道:“国师说的不错,哪怕那单家人暂时破坏了国师的计划,但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们来到楼兰城,一切就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属下会尽力除去那个单家人……再找机会杀了班营和……”

他不等说完,就看到巫师神色极为怪异,似乎他说错了什么般。

索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吃吃道:“国师不认可属下的计划?”

巫师眼中闪过丝奇诡的光芒,蓦地笑了起来,“你能除去那个单家人?你可知道……”他似听到最为好笑的笑话,可随即拍拍索都的肩头笑道:“你的计划很好,用心去做了。你放心,只要你用心做事,楼兰总管的位置迟早会落在你的头上。好的,去做事吧。”

索都精神振作。他在巫师的计划失败后,本想用自己安插的人手找出楼兰公主,不想亦是失策,正以为巫师会怪罪时,不想巫师居然责怪的话都没说一句。心中感激,索都再次施礼,兴冲冲的离去。

巫师看着索都的背影,许久才喃喃道:“你很有志气,居然想要除去他?你可知道当年白狼秘地出动了多少高手都是难奈单鹏?如今的这人虽还不是单鹏,可他毕竟是单家人,凭你也能奈何他?”

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巫师长长的舒口气道:“女修、单鹏,我知道你们要来了,借这个年轻人要来了。很好,这很好。”

他提及女修、单鹏两人时很是熟络的样子,可背握的十指绞在一起,已然全然没有了血色。

“事情总要做个解决的,是不是?”巫师一双碧眼中寒芒闪动,自语道:“我等了这久,你们终于来了。很好,我等着你们。”

※※※

单飞听班老爹要给他介绍一人,倒没什么意外。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班氏真正的实力是在西域的人脉。班营若是和他单飞一样两眼抹黑的来西域行事,那班氏早就垮在了西域。

如今危机暂过,可杀机更是迫近,不知道班老爹要找什么样的帮手?

西域诸国的城池毫不例外的都是近水而立,因为水源是西域诸国的生命之源。班老爹一出瓮城,让班氏子弟带着商队去落脚,自己却带着单飞和柱子几个手下沿着城中的孔雀河分支逆流而上。他显然很熟悉这附近的地势。绕了几转后已近城西,前方有河水明耀清澈,树木渐渐多了起来,看起来是有人特意培植。

如今还是初春,树木灰暗尚未萌发出绿芽,但单飞一看这般布置,已想到此地春暖花开时的明媚,微笑道:“此间之人倒是个雅士。”

班老爹笑道:“或许他不是太雅,只是怀念故乡罢了。”

单飞默然片刻,感受班老丈语气中落叶归根的味道,反问道:“他为何不回去?”

班老爹亦是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故乡还是故乡,但人却不是从前的人了。再遇不到从前的人,故乡还是从前的故乡吗?”

单飞微怔,脑海中立即浮起“物是人非”几字。

班老爹很快走到林木掩映的一间大宅前,轻拍大门,他发现院门虚掩,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大院尽头的堂中正坐着一个清癯的老者,老者鬓角微白,很有文人的气息。他用厚重的毛毯盖住了双膝,眼见众人前来,也不起身,望着单飞道:“单兄弟,老朽不利于行,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他一眼就认出单飞,单飞并不意外,暗想看班营的举止,显然和此间主人熟络非常。班营未至楼兰时,说不定让班氏子弟快马到了楼兰、将商队的情况说与此人,而班营将他单飞的事情话于这人,又说明这人对班营而言很是重要,毕竟班营不是四处张扬的人。

班老爹果然道:“单兄弟,一直未和你说及,这老头子是我的兄弟,叫做范乡,是故乡的乡,不是米饭香甜的那个饭香。”

那清癯的老者哑然失笑道:“老班,你不用这么提醒我备饭的。”他拉动下身旁的一根悬空绳索,有悦耳的铃铛声远远的传开。有一颇为明丽的韶华少女入内,轻声道:“范爷,酒菜已然准备妥当,眼下就要上来吗?”

那清癯的老者笑道:“相思,你再不把酒菜上来,只怕班老爷子就准备翻我老账了。”

那叫相思的少女掩嘴轻笑,却不由看了单飞一眼这才退下。

班老爹亦是哈哈笑了起来,“老范,你就算把酒菜端上来,我也是要翻翻老账的。”转望单飞,班营介绍道:“这老头儿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当年并肩在西域混过,他的祖辈在西域很有名号。”

范乡摆手道:“老班,你翻点别的烂账好吧,若论我的祖辈,如何比得上定远侯?你这么说,是不是又要吹捧自己?”

这两个老人的年龄加起来早就过百,还和孩子般调侃,单飞望见倒是心中暖暖。

班老爹反倒正色道:“老范,你倒是错了,我的确是以家祖为荣,可你范家先祖所为对我而言亦是惊天动地。很多事情,本不应以世俗的成就论高下,有些人位列三公,不过是蠹虫罢了,可有些人哪怕官职再卑,但做过的事情亦能永垂不朽!你若是不信,就问问单兄弟。”

望向单飞,班老爹很是期待道:“单兄弟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一个叫范羌的人?”

单飞略有错愕,琢磨着范羌的名姓不语。他虽会客套,但一看班营的若有所期,就知道班营很希望他能知晓此人,可是他一时关联不上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