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2章 胡秃子和壶(第2/3页)

“掀了棺材盖子!”秦林吩咐牛大力。

“什么,掀了棺材盖儿?”黄家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秀才儿子扑上来,哭丧着脸:“这……这是咋整啊?大人……大人您……”

秦林脸色一沉,沉声道:“本官怀疑黄秀才与白莲教有关,他的死因也许有疑问,必须开棺检查!”

“啊?”黄家人全都惊得呆了,自打唐赛儿起义,山东就是白莲教的重灾区,他们当然知道秦林的话,可能意味着什么。

棺材盖儿没有钉钉子,要留到出殡才钉上的,所以牛大力稍一用力,就把棺材盖儿掀开了。

无形之中仿佛一阵阴风刮来,黄家众人打了个寒噤。

只见棺材里头躺着的黄秀才,是个刀条脸儿、瘦长个子,一张脸青得发紫,嘴唇也白里泛青,脸现痛苦之色。

莫不是毒死的?

那可不一定,严重的心脏病人有可能因为血液循环出问题,面部出现紫绀,剧烈的心绞痛,也会使得死者呈现出痛苦的神情。

秦林指了指尸首:“胖子,我考考你,这种情况最后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

陆远志看了看尸体,笑道:“秦哥又来考我了。这种样子,有可能是病死,有可能是毒死,还有可能是被掐死,当然因为死的时候家属都在场,就只能是前面两种死法了。”

秦林刨根究底地问道:“那么,如果是中毒,最有可能是哪种毒药呢?”

“嗨,尸体这个样子,除了马钱子再没有第二样了!”陆远志信誓旦旦地答道:!

马钱子是一种热带亚热带生长的常绿乔木,结的浆果呈球形,直径两三寸,成熟时橙色,表面光滑。浆果里面的种子就是医学和毒理学上都大名鼎鼎的马钱子了,每颗果实有三到五颗种子,圆盘形,密被银色茸毛。

在医学上,这玩意儿是一味中药,本草纲目记载“苦,寒,有毒”,有通络止痛、消肿散结等功效。

不过在毒理学上,它的名声更加响亮,因为它含有马钱子碱和番木鳖碱两种烈性植物毒素,可以在瞬间致人死命。

陆远志是大明药王李时珍嫡传,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如数家珍地道来,然后问着家属们:“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家黄秀才是不是觉得头痛、头晕,舌头发麻,口唇发紧,全身轻度抽搐?接下来,他肌肉抽得不能搬开,牙关紧咬,脸色发紫,眼睛发直,再往后才一命呜呼,对吧?”

黄家人像见到鬼似的,不用说,这正是黄秀才死亡之前的症状,黄家人都以为是老爷得了病,半夜还派人去请医生,结果医生还没进门黄秀才就一命呜呼,他们干脆省了医药费,把医生打发回去了。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谁下的毒?

秦林把阿沙拎出来,“让大黄闻闻死人嘴巴!”

阿沙扭扭捏捏的不是很请愿,似乎害怕尸首的样子,秦林把眼睛瞪起来她才牵着大黄上前,让狗仔细闻了死人嘴巴里的味道。

经过一定的提纯,人不见得能闻至马钱子的与味儿,但对狗来说,这不算什么难题。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兵叫着,拉养阿沙就往外跑。

“有门!”秦林兴奋起来,率众人跟在后面。

大黄狗冲到厨房门口,就汪汪汪的冲着里面直叫唤。

“唉,没劲儿!”阿沙悄悄踢了大黄一脚,又瘪了瘪小嘴,大声道:“一定是它闻到死人嘴里吃过的饭菜味道,结果追到厨房这边来了。”

陆远志、牛大力顿时失望起来。

秦林稍微想了想,摇摇头:“不一定,也许是里面有什么古怪……阿沙,你放开狗,让它自由行动。”

阿沙只好把大黄放开,这条狗立刻嗖的一下冲进了厉房,冲着一副杯盘狂叫起来。

厨娘见这么多人来到厨房,不免惊慌失措,张紫萱已把嘴唇上一小撮胡子揭下来,柔声安慰她,让她讲清情况。

厨娘定了定神,答道:“这是昨天下午胡先生和老爷对饮的杯盘,晚饭前胡先生就走了,因为当夜老爷突然去世,家里忙乱得很,还没有来得及清洗。有……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劲儿,秦林仔细检查杯盘,闻子闻气味儿,甚至伸出舌头去舔了舔里面残余的酒滴。

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舌头有点儿发麻了,哼哼,这副杯盘装过毒酒!”

听得这话,黄家儿子嗷嗷叫着去打厨娘:“妈的,我家待你不薄,竟敢下毒害我爹……”

“毒药应该不是厨娘下的吧。”秦林使了个眼色,几名锦衣校尉就把黄家儿子摁住了。

黄家儿子还不知道自己老爹涉嫌白莲教的事情,气头儿上梗着脖子问道:“不是她杀的,还能有谁?”

“胡先生嘛。”秦林笑容可掬:“能不能告诉本官,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个秃子?”

一边说,秦林一边示意属下,拿出幅铅笔画的像给黄家儿子看:“你认认,这是不是胡先生。”

“哎呀,原来大人您也认识他。”黄家儿子叫起来:“不对,像是像,但胡先生是头顶生着头发,并不像您这个是秃顶的。”

秦林闻言兴奋起来,和张紫萱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秃顶要想变成不秃顶的,实在是太容易了,戴上假发套子,现在的天气又要戴棉帽,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胖子凑上来,低声提醒:“厨娘说胡先生是晚饭前就走了的,黄秀才却是二更天才毒发,秦哥您看?”

嗯,这倒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胡先生已经走了,他用什么办法让黄秀才在几个时辰之后毒发身亡呢?要知道马钱子可是一种烈性毒药,当时吃下当时毒发,并不会有长时间的延迟啊。

酒杯里面,除了有毒的残酒之外,并没有什么异状。

“酒壶。”秦林吩咐厨娘:“酒壶襟了没有?拿给本官看看。”

还好,酒壶也没有来得及清洗,秦林端着酒壶走到露天处,借着天光往壶里面观察,看了半晌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古怪,又伸出手指头朝里面摸。

“咦,这是什么?”秦林在酒壶底部感觉到一种发腻的触感,他举着手指头仔细看看,忽然就笑起来:“蜂蜡,原来是蜂蜡。”

张紫萱也很快明白过来,眼睛里闪着深邃的光芒:“哼,这胡秃子真够狡猾的,不过,他想逃走也没那么容易!”

“喂、喂,你们打什么哑谜?”陆远志满头雾水。

秦林把指尖沾着的东西给他看:“壶底沉着薄薄一层蜂蜡。料想是胡秃子跟黄秀才喝酒的时候,悄悄把蜂蜻包裹的毒药丸粘在酒壶的内壁……厕娘,他们是下午喝酒,那时候没有烫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