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不在乎,老子谁都不在乎!(第2/3页)

居然还是个技术型官员,不过张亮后面那句话却让他不解,“嗯?”

听了张亮随后的解释唐成才明白过来,于东军到山南东道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修路,修一条从房州通往本道首府的道路。

当今天子李显第一次当皇帝刚刚两个月就被老娘武则天废为庐陵王,贬出京城长达十四年之久,安置他的地方正好就是紧邻金州的房州。这李显当皇帝虽然庸碌,但实实在在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八年前当他被垂垂老矣的母皇重新召回京城复立太子后,就有意为房州做些好事。

最终,他选择了修路,在山大林密的房州住了十四年,李显太知道当地百姓出行的艰难了。

修一条从房州通往道城的大路,这不仅能惠及到最大多数的房州百姓,更是利在子孙的好事儿,就连乡里的土老财们发家之后最喜欢做的善举也是铺路架桥,遑论李显还是天子之尊,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于朝廷来说也有好处。

虽然几年前就有了这想法,但因李显那时还是太子,还无力推动这样的大工程,及至他登基这两年,却又忙于稳定朝堂,加之登基之初杂事太大因也就迁延了下来。

此番趁着山南东道节度使换人之际,早已等得不耐的李显顺势推动了此事,素来少有主见的他拒绝了包括韦后在内所有人的提议,一力认定其实并不适合主持方面政务的于东军接任观察使,目的就在于了结多年夙愿。

唐成静听张亮介绍这些背景时,金州的三潭印月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现在的他却没心思却想这个,“此次官员调整要落到实处还有多长时间?”

“落到实处?”张亮愣了一下才明白意思,“你这说法倒别致!一个月吧,当日冲出宫城逃走的李重俊已是穷途末路,朝廷总要料理了这件事情之后才会进行官员调整,这是题中应有之意,算算时间,一个月该够了。”

一个月呀!唐成无声地点了点头,却是再也没有前两天的好心情了。

这一年多来他的路子之所以走的顺,升的快,归根结底的原因,若按后世官场的说法就是跟对了人,先是张县令,后是孙使君。

本来,在圆满完成桐油生意后,若是不出这样的意外,他在金州州衙的前途完全可以用前程似锦来形容,但如今……孙使君离职,安知新使君又是什么样人物?抑或老马会不会捡个漏子乘风上?

想到这些都是头疼啊!总而言之就是一句,他回金州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再那么好过了。

刹那之间,唐成真有了改变主意调往长安的冲动,但再细想想也只能废然作罢。跑腿不跑腿的且不说,那地方现在也着实去不得。

身为庶三子的李隆基前途虽然无比光明,但现在的力量却又实在太小,甚至连单立门户都做不到。随后的日子里,他得先跟韦后斗,再跟太平公主斗,甚或还得跟自己老子斗,想想这个过程唐成就有些不寒而栗,在如今这个时候就凑到李隆基身边,着实要有“玩儿的就是心跳”的勇气。

要是不知道这些经历也就罢了,明明知道还能拖家带口的一头扎进去,唐成自忖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张说等人可谓都是一时俊杰之选了,还在这个过程里起起落落,流放来流放去的,唐成虽然自信不比他们笨,但实也不敢自夸就比他们聪明。

最最关键是这年头“连坐”的法令实在太吓人,搞的不好全家,甚或九族都得搭进去,考虑到这个,就是再热血的人勇气也得立挫七分。

虽然明知李隆基最终会取得胜利,但后世里谁又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添进去了多少冤魂?

“若有于我有用的消息时,还请张兄告知。”

“我会留意。”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唐成的马边,张亮伸出手抚了抚长程健马,“若是金州已不可为,不妨给我来个信儿。”

闻言,唐成莫名一笑,没说什么地点点头后翻身上马。

眼见行人上马要走,郑凌意带来送行的乐工们抚起了怀中的乐器,这已是唐时富贵之家送行的惯例,并不为奇。

唐成并未再留,扭头看了一眼依着马车而立的郑凌意后,马鞭一挥,吃疼的健马在长嘶声中奋蹄而去。

身后,歌女婉扬幽怨的歌声随风而来:

挽郎手,折杨柳。

问郎几时归?不言但回首。

折杨柳,怨杨柳。

如何短长条,

只系妾心头,不系郎马首?

……

远远的唐成已经看不清后,郑凌意黯然向乐工们挥了挥手,又静静了站了一会儿,这才与张亮结伴回城。

约莫着又过了一柱多香的功夫,又有两辆葱油马车疾驰而来,饶是马车已经跑的极快,第一辆葱油车中还有一个女子不时将头探出窗外连声催促。

路人惊鸿一瞥之间看到这女子的容貌后,多有人一愣之后愕然而立的,那葱油车中的女子实在是太过于扎眼……不对……是太妖艳了,越是这般的惊鸿一瞥,越是惹人遐思。

“姐姐,他既然告诉你了时辰,你怎得不早些动身?”从窗外缩回身子的七织向身边的关关埋怨道:“这时候赶去他早就走没影了,我的账还没跟他算清呢?”

早来?我又何尝不想?只是给他送行的人里……听着七织的抱怨,关关无声一个苦笑,随即便掩饰住了,“妹妹,你到底是来送我,还是来送他的?”

“当然是来送姐姐的。”这句说完,七织将手中的锦帕拧了又拧,恨恨声道:“不过,要是能赶上机会找他一并把账算了岂不更好。”

任是七织催促的紧,依旧还是没能赶上,看着空空的离亭,两女都有些怅怅的。

“这小贼溜的倒是快。”七织将麻花一样的锦帕重重地扔了出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山南东道金州!总有让我抓住你的时候。”

看着七织这副恼恨含嗔的样子,关关心中一动,继而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这丫头只是被人宠惯了,没受过唐成这样的冷遇而已,所以才会对他如此挂心。如今既然知道唐成已走,过个几天也就好了。

彻底没了指望的七织想起了此来的正事,已经赎了自由身的关关今天动身回乡寻亲,而她则是来送行的,“自小贼给了你那首新诗,姐姐现在正是当红得令的时候,便是小妹也要暂避风头,怎么就要走了?”

“十年一觉扬州梦,姐姐的梦早就醒了。”关关本待说“花无白日红。”但终究顾念七织的身份,就没将这句青楼中最是忌讳的话说出口,“妹妹年纪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姐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