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思兵(第3/3页)

饶是唐成在帐幕前耗尽心思的站了许久,依然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在饶乐掌握的资源太少,又无合适的支点拓展操弄空间,实在是不好办哪!

既然前面的路子暂时看不清,那就只能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当前这种情况下可是益发要把商贾贸易这条杠杆用好了才行,一切再待变化吧。

蓦然伫立许久之后,唐成转身回了帐幕,没过多一会儿便见郑三从帐篷里走出来径往界河对面的图也卓皮帐而去。

……

见面说完话,图也卓从帐幕里出来后就站在唐成喜欢站的那个地方将两千多莫部骑兵凝视了许久,这才踏上浮桥回自己皮帐而去。

皮帐外,护卫头领库多踱着步子来来去去,也不知他遇着什么事了,三四十岁的人竟没有一点稳当气度,这些日子局势紧张事情又繁杂,图也卓心情本就不好,再见到库多这样子当即便是一顿训斥。

库多默然低头受了,图也卓训斥完后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因是跟在图也嗣身边时间长,在龙门与唐人打交道也多,此时激动之下库多习惯性的用上了这个称呼,他的语调急促而快,“他刚才已经来过,不知族长允不允见?”

图也嗣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图也卓微皱的眉头分明猛然舒展了一下,甚或隐隐还有一个将要舍了皮帐转身的动作,但这只是瞬间的事情,片刻之后他的脸色便又恢复了冷肃,迈步径往皮帐里面走去,眼瞅着身子都已隐没在帐幕中时才冷冷的撂出了一句话,“让那劣子进来。”

一去经年,图也嗣身上的富贵气息少了许多,代之而起的是一抹风尘之色,但图也卓看的却不是这个,从这个儿子刚一进帐他关注的便只是他的气度,年余之前藏都藏不住的恃才轻狂看不到了,仆仆风尘之色的眉宇下已能看出些沉稳端凝,见到这个之后,图也卓于无声之间悄然长出了一口气。

放下幕帘的皮帐里因采光不好而在白日里燃起了粗如儿臂的牛油巨烛,图也嗣借着卷窗透过的天光与烛光仔细地看着父亲,虽然只是一年多的时间,父亲比之去年明显老的多了,原本只是灰白的鬓角已然全白,眼角的皱纹更是层层叠叠又深又多。

看着看着图也嗣蓦然便觉得心中一股酸楚翻涌上来,随即身子一矮便跪了下去,“父亲!”

“哭哭啼啼做什么妇人姿态。”图也卓脸上的温情一闪而逝,形之于外的却是浓厚的厌恶之色,“你出门游历一年多学的就是这个?”

闻言,图也嗣将眼角将要滑出的泪滴强行敛了,依旧恭敬的向图也卓行了三个叩首大礼后方才站起身来,“儿子愚钝,出门一年什么都不曾学着,只是多了一个粗浅见识。”

多少年来这还是图也卓第一次从这个儿子口中听他自承愚钝,“噢!”

“李唐之大百千倍于龙门,朝廷及百姓之富庶、人才之鼎盛虽千倍更有胜之,方今之大唐历数十年承平盛世可期,比此强邻,我龙门奚的前途只在大唐。”言至此处,图也嗣自嘲的一笑,“回顾儿子以前试图与大唐对抗之想法无异于汉之夜郎!背靠饶乐,前依大唐,我龙门奚天时地利人和皆全,若能经营得当,必致强盛。”

“虽然是浅显不过的道理,但你能明白这一点倒也不枉出门浪荡了一遭。”

对于父亲这语调图也嗣并未在意,上前一步双眼灼灼道:“儿子想见见唐成,若是有什么能与他经常接触的差事更好,请父亲成全。”

“嗯?”闻言,图也卓眼中神采一闪,漫不经意道:“昔日你走时不是视其如大仇,怎么现在竟有了这想法。”

“儿子十多日前便已出了锁阳关,之所以延迟到今日才回来拜见父亲皆是因为在龙门县城逗留之故,龙门巨变历历于目。”说着说着,图也嗣浑然不觉的又跨前了一步,“父亲当日逐我游历的深意儿子已然明白,儿子有心从学于唐成,还请父亲成全!”

静静的将图也嗣看了许久后,图也卓终于淡淡声道:“你既有这想法,倒正好接了我手头这件差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