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象示警(第2/2页)

曹操闻言愕然:“卿其识天象乎?”

“略懂,略懂。”

是勋心说去年十月份出过日食吗?我都没有注意……好吧,你但凡是个天文爱好者,比别人瞧得明白,还则罢了,问题你竟然还能预算出今年十月又有日食,这就不是“略懂”啦。你怎么不去许都当太史令呢,要来咱们这儿做祭享司郎中?专业不对口,可真是太屈才啦。

汉代天文历法与修撰史书都归属于同一个机构,即太常之下的太史令,要到魏晋以后修史的重任转移给了著作郎,太史才逐渐演化为太史监、司天台,直至明清两代的钦天监,专一管天文历法。要说魏国虽为藩属,官制亦与朝廷不同,但基本职责是全都包括的,唯独缺少了相对应太史令的部门和官职,因为无论修史还是观天,都为国之重事,理论上只有天子才有资格,藩臣是不应当涉足的。

不过在另一方面,这年月对于天文、历法尚无禁令,不象后世某些朝代,除钦天监中代代相传的官僚家族外,旁人皆不得观星制历,妄言天象,否则必当死罪。所以民间的天文爱好者并不在少数——传说诸葛孔明上知天文,能禳星而借来东南风,乃知源头必在明朝以前,真要是个明朝人现琢磨桥段,未必敢这么编故事。

所以今天段瑕上奏曹操,说天象示警,也不算擅观天文,也不算逾越本职,而且天象对应人事,在这时代的人们看起来,确乃国之大事也,必须得在会议上当面向君主和宰相们提出来。

可问题也正在这“天象对应人事”上面了,老天爷为啥会日食示警?按照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所言:“国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灾异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惊骇之。”那岂不是说君主有所失德,国政开始混乱,国家将现乱象,所以必须得要有所改变吗?

倘若段瑕你是太史令,随时观察天象,随时向君主禀报,此乃你的本职工作,君主虽然心中不喜,也不便表现出来,还必须赶紧寻找原因,以期禳避。可你不是太史令啊,而且逢有日食的时候不说,这都隔了大半年了才突然提出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但见曹操面色阴沉,冷声质问道:“休得妄言天意,危言耸听。昔黄巾为祸,董卓簒僭,诸侯并起,日何不食?今孤振旅定难,中原初安,日何食之?其谁失德,天子耶?抑孤耶?!”

段瑕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臣按旧录,建安六年九月庚午朔即有食,朝廷乃诏三公举至孝二人,九卿、校尉、郡国守、相各一人,皆上封事,靡有所讳,以息天怒;七年春二月丁卯朔又食——何言昔日所无?愿大王勿轻天意也。”

话音才落,就听旁边是勋突然开口:“思阙(段瑕字)所言,何其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