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看透 。

这一觉, 江画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半睡半醒时,系统貌似在脑子里提了遍进度,江画迷迷糊糊的, 也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从废弃工厂逃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多, 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了。

睁开眼, 眼前便是陌生的天花板,本就陈旧的墙面被昏黄的灯光衬得更暗,恍惚见到,与这几天醒来时的景色几乎一样。

江画心脏咯噔沉底,瞬间就清醒了,他挣扎撑坐起身, 环视四周, 发现是越歌的小房间后, 僵硬片刻, 长长呼出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 他还以为是在梦里逃出来的呢。

房间里没有人,透过半掩的门,厨房不断传来轻微的声响,隐约能嗅到饭菜的香味。

江画坐着清醒了一会儿, 全身的酸痛感迟钝涌现, 比起疼痛,饥饿感更加明显。

他低头打量自己。

脖子和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脏兮兮的衣服换成了宽松的白色t恤, 明明出了不少冷汗,身上却没有黏腻的感觉,似乎被人细心擦拭过。

至于是谁, 想都不用想。

“...”

即便不是时候,江画还是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逃出来了,他怎么就晕倒了呢!

...幸好越歌没趁他晕倒就送他回家。

肚子好饿,江画掀开被子打算去厨房看看,结果刚翻身下地,两条腿感觉凉飕飕,他低头一看,当场愣在床边。

好巧不巧的,门开了。

越歌听到动静,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走了进来,见他醒了,神情稍稍放松。

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下方,越歌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画看了看越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脑袋哄得炸了。

顶着张瞬间红透的脸,他倏地缩回被子:“我裤子呢?!!”

“脏了,就先换下来了。”越歌把饭菜放在桌上,说得面不改色。

“那你怎么不给我穿一条!”

“你晕着,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

说到一半,江画扫见了越歌简单裹着纱布的右手,猛然想起他被刀子划得血流不止的伤口,讪讪噤声。

“晚上有点凉,还是要穿条裤子。”

越歌从衣柜找出件浅灰色的休闲裤,摸摸他的头,问:“现在哪里不舒服?”

江画忆起两人的关系,不自在地避开了。

“...哪都不舒服,肚子饿了。”

越歌顿了下,收回手:“那先吃点东西吧,要不要漱漱口?”

漱口?

江画舔了舔嘴唇,这才发现嘴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对了,最后他狠狠咬了秦扬一口,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味道。

想到这,江画身体蓦地绷直:“秦扬呢?他伤得怎么样?”

越歌脸色不太好,醒来后,江画第一个问的竟然是秦扬。

“他的同伙就在楼下,死不了。”

“呼...”

江画高悬的心这才勉强落地,秦扬没事就好,但不知道秦扬的伤势,报警总是存在风险,他不想让越歌因为来救他却遭受无妄之灾,那这份人情就更理不清了。

越歌问:“为什么不肯报警?”

...还不是你下手太重,把本来占理的事搞得不占理了。

江画暗想,却没说出来,这样说像是责怪越歌似的,不是他的本意。

避开越歌灼灼的视线,江画摸向被包扎好的伤口,转开话题:“...我、我肩膀这里又被他咬了,这次会不会留疤?”

越歌不想提这个话题,递去裤子示意他换上:“不会,伤口不深。”

“真的?!”江画抬头,有点不相信:“我怎么感觉比上次疼多了。”

说实话,这次被咬后他根本没敢看伤口,再加上秦扬上药那么粗暴,多少都有了心理准备。

但一想到如果留下疤痕,每天洗澡都会看到,看到就会想起秦扬带来的糟糕回忆,江画就感到一阵绝望。

太糟心了。

实际上,江画肩膀上的伤口确实不深,只有咬下去时很重,后面便没再施力。

秦扬的心软既让越歌有些庆幸,与此同时的潜在深意又令他厌恶不已。

要不是留下了血迹...

越歌垂下眼睫,不想和江画说太多:“放心,不会留疤,晚饭快凉了,先吃吧。”

“...嗯。”

.........

上一次来越歌家里,还是上学期的事,分手那天江画虽然来了,但最终止步于天台楼道,没有进来。

气氛很尴尬,尴尬得喘不过气,同时又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妙暧昧。

桌上的书本被整理到一侧,越歌的手艺仍旧高超,晚餐是牛肉汤和番茄炒蛋,江画坐在正位闷头吃饭,时不时注意一眼时间。

饭菜的味道很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越歌的衣服,属于越歌的淡淡香味把饭香都掩盖了。

他几天都没吃好饭,一开始确实别扭,很快便沦陷于美食,连嘴边沾了饭粒都没注意到。

越歌伸手帮他摘时,江画又本能的躲开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闪躲,越歌嘴角抿成了一条线,这次不退反进,在江画紧张的神情下摘掉了饭粒。

他问:“填饱了肚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画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点小伤口都恨不得装上十天半个月的可怜,放下筷子含含糊糊地说:“其他还好。”

“我不太好。”

“...嗯?”

“手疼。”越歌定定看着他,用含了几分委屈的声音说:“我的手很疼。”

江画张了张嘴,一时噎住了。

出其不意的示弱,既像邀功又像抱怨,更像在装可怜地...撒娇似的。

江画用力摇头,试图打消这一恐怖念头,再说话时,声音难免夹杂了几分愧疚。

“不用去医院么,如果伤得很深是不是要缝针的?”

因为右手包着纱布,越歌吃饭时用的都是左手,就算过程有些...但不管怎么样,越歌冒着很大风险来救他都是事实。

等到关心,越歌表情总算明媚了一点:“缝好了。”

江画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下午。”

“你下午去医院了?”

越歌模糊应了声,又给他盛了碗汤,用的虽然是左手,动作却一点也不别扭。

开始几年因为打架右手经常受伤,为了不影响日常生活,左手早就被迫运用自如了。

脑中的问题太多,江画一时没有注意到,吃过晚饭,到底忍不住问越歌:“...你为什么会来?”

越歌的答案和不回答没区别:“为了救你。”

江画咬着嘴唇,换了个问题:“你拿来了一百万?”

“嗯。”

“怎么凑够的...?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越歌只是个高中生,甚至不算成年人,江画就算对钱再没有概念,也清楚以越歌的家庭情况,让他拿出一百万来救自己简直天方夜谭,何况越歌赚来的钱好像都被他老爸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