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二十五)(第3/4页)

宁桃艰难地睁开眼,白胡子老头儿大喝:“愚蠢!还不起来侍奉我?”

宁桃忍气吞声地问:“道君需要我做什么?”

又一颗石子“啪”砸在了她身上,白胡子老头儿冷喝:“连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我就该吃了你。”

“我渴了,要喝水,你还不快为我奉上?”

明明昨天给他接的水还被打翻了。

宁桃认命地起身,在这神龛中翻翻找找,找到个瓦片,走到了岩壁下,小心翼翼地又滴了一捧水,递到了老头儿面前,“道君请用。”

等到老头儿喝完了水,宁桃又回到原地,用这水抹了把脸。

洗了把脸之后,这困意才总算消解了不少,宁桃精神奕奕地跑回来,主动开口问道:“道君,要我给你梳头吗?!”

老头儿没有拒绝,宁桃就权当他同意了。

没有梳子,姑且用手作梳子。老头儿不知道在这被关了多久,头发都打结了,很难梳通,宁桃干脆又接了一瓦片的水,沾着水打湿了,慢慢捋顺。

这是个艰巨的工程,不过眼下又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儿可干,宁桃苦中作乐,干脆把老头儿当作了小时候玩的那种芭比娃娃,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儿替他梳头。

最后再将瓦片伸到了老头儿面前,示意他看水中的倒影。

之前对方那副样子实在有点儿像金毛狮王,现在头发理顺了,颇有有点儿帅爷爷的意思。

目光触及到瓦片中的倒影,老者沉默了半晌,良久这才移开了视线,又像是被突然惹怒了,粗声粗气地冷喝,“拿开!”

桃桃愣了一下,“不好看吗?”

“我叫你拿开,聋了?”

宁桃默默地移开了瓦片,这下终于有点儿忍无可忍了。但她还没生气呢,老头儿反倒生气了,不等她反应,又踹了她小腿骨一脚,叫她去收拾神龛里的碎石。

这是故意的!宁桃悲愤地想。

他自己在这待了指不定有百八年了,都没想着收拾自己这居住地,偏偏指示她去收拾,更可恨的是,她还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地去搬动这些石头,将神龛重新收拾得整洁。

做完这一切之后,桃桃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就算老头儿勃然大怒指示她,她也懒得再动一下,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地上,默默把头埋在臂弯下,装作已经累得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这几天,老头儿更是变着法的奴役她,就算没事儿也要找出点儿事来。

而宁桃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快饿死了,而老头儿明明看出来她饿得要死,却还是冷眼相待。

在山洞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就光靠常清静教她的那些灵气撑着。

再不吃饭她就要死了。

“起来。”老头儿冷哼。

“不起不起。”宁桃痛苦地捂住胃,在地上翻滚,“我好饿,道君你把我杀了吧。”

宁桃自暴自弃道:“或许杀了我我就不饿了。”

“好饿,好饿,”蹬着腿,桃桃绝望地滚来滚去,“我真的好饿。”

老头儿忍无可忍,“闭嘴!我叫你闭嘴!吵死了,蠢货。”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那就去吃这些蝙蝠和蛇!!”

吃那些蝙蝠和蛇不如让她去死,一想到这蛇皮肤下的寄生虫,宁桃就一个哆嗦。

“绦虫、蛔虫、线虫这些虫子谁爱吃谁吃,有病毒的!”桃桃振臂抗议,“病毒!”

眼看宁桃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肯起来,老头儿终于屈服了,不耐烦地喝骂道:“起来,我说你蠢,你真蠢得无可救药,明明是风雷双系,却连辟谷都做不到。”

辟谷?

宁桃脑子里当当当作响,一个鲤鱼打挺,立即坐起来,期待地问:“道君你要教我辟谷吗?”

“教你辟谷?别说得这么好听,我只是不想少个侍奉我的奴隶。”虽然这么说,老头儿还是丢了块石头,正中桃桃膝盖。

“坐下!”

宁桃揉了揉膝盖,干巴巴地反驳:“其实,其实我也不蠢的。”

“好啊,那你就去做,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

“要是你死了那正好!反正我也厌倦了你这个蠢货!”

……

这个世界的“辟谷”就是靠吸纳灵气,运转灵力来提供每天的活动所需要的能量。

和老头儿学了辟谷之后,宁桃终于感觉好受了不少,丹田里有灵气运转,饱满,暖洋洋的,令人餍足,不再像之前那样,饿得她前胸贴后背。心情大好的宁桃看着老头儿都觉得可爱了不少。

或许是真怕她饿死了,老头儿出乎意料地今天没再支使她,桃桃一个人蹲在岩壁前,顺着岩壁去摘岩壁上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

这些黄花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岩缝中却还开得很灿烂。

接下来这几天,宁桃开始试着用石头垒出个桌子,椅子,又垒出张床,枕头,并且还在枕头边上摆了朵黄色的小花。

老头儿对她这行为表示不屑一顾。

宁桃本来都已经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安详幸福地躺了下来。听到老头儿的冷嘲热讽,又一屁股坐起来,认真且一本正经地说:“生活要有仪式感。”

“要知道,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对于她的鸡汤,老头儿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帮老头儿梳了这几天头发之后,再之后几天,宁桃兴致勃勃地对老头儿的胡子发动了攻势。

一边梳,一边继续哼歌。

从那些抖音神曲,一直唱到了《红日》,这可是她的经典保留曲目。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老头儿本来是沉默的,后来突然出声:“唱的什么?”

桃桃替这白花花的胡子编了个精致的小麻花辫:“这叫《红日》。”

老头儿断然命令道:“再唱一遍。”

宁桃勤勤恳恳地继续编小辫子,一边编,一边唱。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哪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老头儿沉默地听了一遍之后,又突然像是被激怒,哈哈大笑。

“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好,这词写得好!”

“但这世上,是黑白不辨,是是非不分,就算母亲也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就算兄弟也能亲手杀了自己哥哥,就算至交好友,也能为利反目成仇。律法算什么?是对弱者的践踏,对权贵的庇护。卑贱者,辛勤半生被欺辱被冷眼,出生高贵者,就算蠢钝如猪都有资格傲慢轻视旁人!!”

“这世上没有黑白,没有是非,到处是压迫欺凌,鞭笞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