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一种想法(第2/4页)

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几乎人人都可以自由地使用枪支;在这个勇者的故乡,没有人会被认为是真正勇敢的,因为可能一场架还没吵完,就有一把枪已被制造了出来。

此外,美国人的愚蠢和无知长久以来都是欧洲人的笑柄。不是“美国的青春活力”,我们现在谈论的是“美国的愚蠢”,按克里斯托弗·拉什3的定义,也叫“麻木的扩散”。学校竟然连受半瓶醋教育的公民都培养不出来,这已经不是新闻了。美国高中 17 岁的学生中只有 42% 的人能读懂一篇报纸社论,还是最愚蠢的报纸上的社论。这些学生如果不是“理解力”有问题,就是没能聪明地掩饰住自己完全没有阅读能力的事实。学生学习能力测试分数日益下滑的丑闻已经传了很多年,从 1969 年到 1989 年,志在考取“学院”的高中毕业生的分数就下跌了 53 分。在大多数美国大学里,大多数学生要将第一年(有时第二年也要算上)的时间花在“学习”上,这种“学习”只能称之为补习。最近,纽约电话公司不得不从 5.7 万人中筛选出 2100 名足够聪明的人,去担任安装修理工。现在,如果你听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抱怨他面试的人,即使毕业于最好的法学院,也不能作清楚的口头表达和书面表达,更不用说生动流利地表达了,那你也不必感到吃惊。这些人就是当今的电视和视觉环境培养出来的无能的年轻人,不理解法律,也不能精确地理解或有效地使用语言。

许多教师来自智力低下的阶层,一所公立学校的老师可以作证:“我所在学校的一名二年级老师有一天走到我跟前,问我一年有几个星期……接着又问一年有多少天。”当她被问到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位有学问的老师回答说她是在小学里学会的。显然,学校的全部课程对许多老师来说太难了,他们只好绕开那一大堆他们不懂的东西,其实那些课程为了避免所有学生都学不懂,已经设计得很简单了。说到高校的状况,虽然E.D.赫希4认为要具备“文化素养”,人们就有必要了解标准的东西,这种观点可能有些过分,但每天仍然有证明公众无知的令人震惊的新例子出现。某家全国性报纸最近刊登了一幅布什总统接受一个荣誉学位的照片,照片是在披肩从他头上往下披的那一刻拍的,图注写道:“布什总统出席他的文学博士学位授予典礼,正被披上饰带。”这家报纸连学位服的披肩都说成了“饰带”,却居然获得过几次普利策奖。

美国这种与日俱增的愚蠢,在一些出乎意料的地方也能见到。所有签银行支票签了 50 年的人都会注意到,甚至在这么重要的物品上也存在愚蠢。如今,有人觉得有必要在支票上印一个小方框,这样金额的数字就可以填在里面了,好像不这么做的话,人们就搞不清楚该把数字填在哪里。支票背面也有一项重大的创新,有一个确定的地方让你签名,好像人们都不知道该在支票的哪一头签名似的。看来有必要通知一下准备寄信的美国人:“邮资不足的话,邮局将不予投递信件。”这在过去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还有能“正确拼写”的打字机。这东西之所以这么流行,是因为没有几个“书写者”能很好地驾驭自己的母语,好到不需要机器帮忙就能拼写正确;还是在这个老百姓愚蠢至此的国家,人们花了大笔的钱买东西,却丝毫看不出所谓的“折扣退款”有多荒唐可笑,他们从不指望商品的价格在出厂时就能降一些。想想吧,你郑重其事地把钱递过去,然后等着其中的一些被装腔作势地递回来,然后感觉自己在这场讨价还价的交易中赚了一把;还有一种新式的做法:全国铁路客运公司的乘客在被允许进入站台前,要接受仔细的检票。铁路客运公司的动机很明显,因为文盲(平均每天有 30% 的乘客可能是文盲)既读不懂车票也读不懂大门口指示目的地的标识牌;还有会出现如下现象的这种文化:不仅当地的天气预报,全国各地的天气预报也都被电视台看作电视新闻中一个有趣的话题,(上帝原谅我这么说)所以值得花大价钱请一个名人来正经八百地对天气评头论足。

这个国家将数亿美元花在“探索”外层空间上,同时却有数以百万计的穷人和饥饿的人像印度加尔各答人一样露宿街头;成百上千万的人在精神和文化上如此空虚,以致他们给自己作定位并获取自尊的主要方式就是去“购物”;这个国家还垂涎于将东欧美国化,在那里培植给我们带来白色加长型豪华轿车、唐纳德·特朗普、吉姆·巴克和塔米·巴克夫妇、利昂娜·海姆斯利,以及米尔肯5和伯尔斯基6一类人的价值观。

这个国家将一个过气的电影明星选为总统,以此证明自己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的价值观。这个电影明星对现代和当代历史都很无知,以致长期在有知识的人中间上演着一场闹剧。他对世界的现实是如此地漫不经心,在 1980 年代后期竟然断言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德国人还记得第二次世界大战了,这样的总统却还得以连任。他信奉的主要观点是:校园祷告与废除富人的税赋都是国家需要的,而穷人和无家可归者都是自找的。

美国的愚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肯定不是从富兰克林和杰斐逊开始的。一些粗鲁的无神论者和具有粗俗智慧的家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神圣的)企图将“卑躬屈膝的傻瓜作风”(一位社论作者的说法)的起源定在 19 世纪 30 年代。其时,天使摩罗乃告诉约瑟夫·史密斯7,有一些埋在地下、记载着大量悲惨事迹和训喻的金页片8要给他看,看完后,约瑟夫·史密斯就说服一大帮乡巴佬创建了一种新的宗教。马克·吐温认为美国的愚蠢在他的时代就已经很发达了。也有些人说随着琼斯城的集体自杀9,这种愚蠢在 1978 年到达了顶点。到今天,这场愚蠢运动已经非常明了了,足以令人联想到当代两个随之产生的现象(如果这两个现象不是原因的话)。

第一个现象是电视搞笑频道提示观众何时该笑(如果挤眉弄眼和夸大其词都不奏效的话),电视台还需要使广告针对那些最无知、最容易轻信、心理上最没有安全感的人。怀疑和评论类节目已被电视台严厉地删掉了,要是这类节目出现在电视上,电视节目就再也无法成为一种令人满意的愚蠢工具了。

第二个现象是公立中学的垮台,玩忽职守的学校管理者最后一次被见到是什么时候?

这两个现象是导致我们的智力和文化出现困境的主要原因,对此大家似乎已经取得了广泛的共识。芭芭拉·艾伦莱彻简明扼要地总结了“几十位电视评论员”的发现,然后指出“由于电视与‘艾波卡特中心’式教育10结合在了一起,美国的文化已经私有化、粉碎化,并也许不可逆转地白痴化了。”即便一些人对智力和文化出现困境的确切原因持有不同的见解,但有一件事情很清楚:愚蠢的一个小代价,是美国的经济实力转移到了日本;而一个大代价,是彻底摧毁了美国的舒适、差异化、复杂和魅力,这是一个国家适于定居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