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欧洲还是亚洲(第2/4页)

开始,斯拉夫人还安安静静地定居在他们那一小块故土上,后来由于人口急剧膨胀,他们需要越来越多的土地。强大的日耳曼部落阻塞了他们西进的道路,而通往地中海的门户则被罗马和拜占庭隔绝,因此只有东方有一条出路。于是,斯拉夫人蜂拥向东寻找更广阔的土地。他们跨过德涅斯特河与第聂伯河,一直到达伏尔加河。俄罗斯农民称伏尔加河为“母亲河”,因为这条大河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渔产,养育了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

伏尔加河是欧洲最长的河流,它发源于俄罗斯北部中央高原的群山之间。这些山为建筑提供了极好的机会,最早的俄罗斯人就是在这里修筑了大量的城堡、要塞,俄国早期城市也大多建于此地。伏尔加河为了最终注入大海,在山间盘旋曲折,绕了一个大弯才掉头东去。它小心翼翼地沿着山的外廓流泻,由于山势挤压,大河东岸高耸陡峭,西岸却低矮平坦。由于山脉而造成的弯路很长。虽然从源头附近的特维尔到终点里海的直线距离只有1000英里,但是曲折蜿蜒的伏尔加河却足有2300英里长。这条欧洲最大的河流流域面积达56.3万平方英里,比密苏里河流域大4000平方英里,相当于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总面积。

但是,和俄国的其他一切事物一样,这条河也有其古怪之处。伏尔加河是条举世闻名的便于航运的河流(在世界大战前,这条河上就有4000多条船的舰队),但当它抵达萨拉托夫时,河面就已经降到与海平面持平,下游的几百英里航程完全是在海平面以下。这听起来很奇怪,其实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因为伏尔加河所注入的是位于多盐沙漠中央的里海,里海目前的海拔高度低于地中海85英尺,再过100万年后,里海大概可以与死海一争高低。死海目前保持着世界最低纪录——在海平面以下1290英尺。

顺便说一句,我们餐桌上的鱼子酱几乎全部来自伏尔加河,伏尔加河被认为是鱼子酱的母亲河。我之所以用“被认为”这种说法,是因为伏尔加河只是鱼子酱的“继母”,它并不能生产鱼子酱,是金枪鱼为我们提供了这道声名远扬的俄罗斯佳肴,而不是鲟鱼。

昔日的俄国商道

在铺设铁路之前,河流与海洋是人们外出经商或者劫掠征战的天然道路。在没有找到新疆域之前,由于通往大海的道路被西方的敌人条顿部落切断了,另一伙竞争对手拜占庭人又挡住了南下的道路,所以俄罗斯人寻找土地时只能依靠自己的河流。因而从公元600年直到现在,俄罗斯的历史始终与两条大河密切相关,一条是伏尔加河,我在上面刚刚说过。另一条是第聂伯河,第聂伯河更为重要。因为,这条大河是从波罗的海通向黑海的重要商道的一部分。这条商道无疑和贯穿德国平原上的那条商道一样古老。请看下面的地图,然后听我来讲。

从北方开始,我们看到的首先是芬兰湾与拉多加湖(和安大略湖面积相仿)被涅瓦河连接起来。这条河上有座著名的城市——列宁格勒。有一条叫做沃尔霍夫河的小河从拉多加湖向南流,它将拉多加湖与伊尔门湖连接起来。在伊尔门湖南面是洛瓦季河,它到多瑙河的距离很短,两河之间地势非常平坦,人们可以进行水陆联运。就这样,旅行者可以从北方出发,从容地一路顺流南下,再由北面通过第聂伯河,直达黑海。第聂伯河在此的入海口距克里木半岛只有几英里之遥。

贸易是不分国界的,商业也没有种族区别。为了牟取利润,商人把斯堪的纳维亚的货物千里迢迢地带往拜占庭帝国,也正是由于有利可图,人们才在这些地方安家立业。公元5世纪末6世纪初,这是一条便捷的商道,直达俄罗斯大平原,途中经过加利西亚和波多利亚(喀尔巴阡山外围)之间地质下陷形成的低谷。

但是,当这一地区充满了斯拉夫移民时,情况就变了。那时,商人们已经摇身变成了君临天下的政治霸主,他们不再漫游四方,却雄踞一方成为王朝的奠基者。这些俄罗斯人虽然聪慧绝伦,却从来不善治国安邦。他们缺乏条顿民族那种缜密细致的逻辑思维。他们太多疑,不能集中精力而迅速作出决定。他们热衷争辩和空谈,最喜沉思和猜测,却不擅长集中权力,果断处事。但是,做个地方诸侯就比较容易。一开始,这些人的野心并不大,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居住的地方,他们建起了初具王家气质的宫廷。他们的侍从臣民也需要住所,于是古代第一批俄罗斯城市就这样产生了。

城市,尤其是生机勃勃的新兴城市,特别引人注目。君士坦丁堡的教士们听说又出现一批拯救灵魂的好地方,于是他们就急急忙忙划着小船沿着第聂伯河北上,犹如几个世纪前斯堪的纳维亚人划船南下的情景一样。他们很快就和地方统治者打成一片,修道院变成了王宫的一部分。之后,罗曼诺夫王朝登上了俄罗斯的历史舞台。这时,南部的基辅和富有的商业城市大诺夫哥罗德(和下诺夫哥罗德无关,这座城市建在伏尔加河上与奥卡河汇合处)已声名大振,甚至西欧各国都听说过这里的繁荣景象。

与此同时,耐心的俄罗斯农民还像过去几千年中他们所做的那样,在不断地生儿育女。当他们发现自己的人口又需要更多的土地时,就再次拓展疆域,告别欧洲最富庶的大粮仓——乌克兰河谷,向俄罗斯大平原进军。当他们到达平原高地之后,随即沿河东进。他们沿着奥卡河谷不慌不忙(对俄罗斯农民来说,时间没有意义)地前进,最后他们到达了伏尔加河,建立了另一座新城诺夫哥罗德,这座城市将永远统辖着周边的平原地区。

但是,对历史而言,“永远”并不意味着能够恒久。在13世纪初,一场灾难暂时遏制了他们的雄心壮志。沿着乌拉尔山与里海之间的宽谷(布满盐碱地的乌拉尔河流域),不计其数的矮小的黄种人从东向西疾驰而来,他们源源不断的骑队就像亚洲全部人口都迁到了欧洲的中心一样。西方的那些挪威-斯拉夫小侯国异常震惊。不到三年时间,俄罗斯所有的平原、河流、内海、山区都落入蒙古国手中。德国、法国和其他西欧国家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完全是出于幸运(蒙古国人的马蹄患了传染病)。

后来,蒙古人又培育出新的一批战马,他们再次西进。但是,德国和波希米亚的堡垒坚不可摧,这些入侵者只好望“城”兴叹,他们绕了个大圈,在匈牙利一路烧杀劫掠,接着又回到俄罗斯东南部定居下来,开始享受胜利的战果。在此后的200年中,信仰基督教的男女老少只要见到成吉思汗的那些子孙,就闻风丧胆,匍匐在地,亲吻他们脚下的泥土,谁敢违抗都将被立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