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西部高原(第3/4页)

长达400年暗无天日的拙劣统治导致了泱泱帝国的毁灭以及今日土耳其的颓败。而今,这两座古都成为土耳其人在欧洲仅存的领地。君士坦丁堡,那个曾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充当俄国南部谷物集散地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最重要的商业垄断城市;还是这个君士坦丁堡,曾备受大自然的青睐,其海港拥有“黄金角”“富饶角”的美称,港口鱼虾成群,足以养活天下人,如今,却已经沦为一个三流省会城市。战后,力图重整河山的新土耳其国家领导人明智地意识到,由于君士坦丁堡已经破败,城中变成了一个民族大杂烩,里面充斥了希腊人、亚美尼亚人、斯拉夫人和十字军留下的各种社会渣滓以及东地中海沿岸形形色色的人种,因此已不适合重振土耳其民族昔日雄风,无法再完成使他们的国家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的重任,所以他们作出了一个决定——选择了一个新都,这就是君士坦丁堡以东200英里,安纳托利亚高原腹地中的安卡拉城。

安卡拉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公元前400年,曾有一个叫做高卢的部落生活在这里,就是这个民族,后来占据了法兰西大平原。安卡拉就像重要商道上的其他城市一样,也曾饱经沧桑,历经几度荣辱兴衰。十字军曾占领过它,鞑靼人也曾蹂躏过它。甚至到了1832年,一支埃及军队还曾摧毁过这里整个城区。但是,就是在这个地方,凯末尔·帕桑决定建立新都,光复故国。他排除了一切困难,他把不能同化的成分全部清理出去,用居住在土耳其的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换回了在这些国家居住的土耳其人。他还出色地重建了军队,并同样出色地为土耳其恢复了信誉。凯末尔使土耳其不断受到世人关注。只是,经过15个世纪的战乱与政荒,安纳托利亚大山能否引起华尔街金融投资家的重视还很难说,因为他们要寻找的是那些真正有价值的投资对象。

毋庸置疑,小亚细亚永远是亚欧两大洲商贸往来最重要的地区。士麦那正在恢复昔日的地位。自从古代女战士——亚马孙人在这里统治并建立起国家之后,这个港口城市就一直久盛不衰。亚马孙人的国家有一个奇异的风俗,男性婴儿一生下来就将被处死,男人只能一年一次被允许进入这个国家,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延续亚马孙女战士的传统。

当年,圣徒保罗曾在以弗所(在小亚细亚西岸,古希腊殖民城市——译者注)发现,当地人仍在供奉处女守护神狄安娜——亚马孙女战士的神灵。而今,以弗所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但是这座古城的相邻地区很有可能发展成为世界上收益最大的无花果种植区。

从以弗所向西,经过古希腊城市拍加马的废墟(这个古代世界的文学艺术中心为后人贡献了丰富的羊皮书资料),铁路线绕过特洛伊平原,与马尔马拉海岸边的班德尔马相连,从班德尔马乘船,到于斯屈达尔只需一天时间。东方特别快车(伦敦—加莱—巴黎—维也纳—贝尔格莱德—索非亚—君士坦丁堡)经过于斯屈达尔通向安卡拉和麦地那,再经过阿勒颇—大马士革—拿撒勒—卢德(在这里换乘汽车前往耶路撒冷和迦法)—加沙—伊斯梅利亚—坎拿哈,在这里跨过苏伊士运河,再沿尼罗河溯流而上,最远可达苏丹。

如果不是发生了世界大战,西欧国家完全可以通过这条路线向印度、中国以及日本运送五湖四海的旅客和四面八方的货物,并从中获得巨大利润。但是,在四年战火造成的巨大破坏未得到彻底修复之前,人们还是宁愿乘坐飞机旅行。

小亚细亚东部居住着库尔德人,他们是亚美尼亚人的宿敌。和苏格兰或者大部分山区民族一样,库尔德人也是有着极重的血统观念的民族,部族之间各自为政,过分注重个人荣誉与民族传统,对大工业生产和商业活动则唯恐避之不及。库尔德还是个相当古老的民族。据巴比伦的楔形碑文记载,以及色诺芬(苏格拉底的弟子,古希腊雅典城邦的贵族奴隶主、历史学家——译者注)在其枯燥无味的作品中的记录,库尔德人与西欧人属同一种族,只是他们后来皈依了伊斯兰教。正因如此,他们丝毫不信任那些基督教邻居。世界大战之后建立起来的那些穆斯林国家也对周围的基督教国家不屑一顾。不过,他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所有我们生活的时代的人都知道,当西方大国将“官方谎言”当作一种策略时,人们有理由对此耿耿于怀。

当最终和平的曙光出现时,人们并没有为此欢呼雀跃。旧仇未去,新恨又生。几个欧洲大国以“委托管理者”的身份对昔日土耳其大帝国的一些地区指手画脚,他们对当地民族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比当年的土耳其人更“仁慈”。

法国人本来就在叙利亚有很大一笔投资,所以战后法国很快就控制了叙利亚,并成立了一个“法国高级委员会”,带着大量的资金和大批的军队开始对300万极不情愿被“委托管理”的叙利亚人进行“管理”,而“委托管理”实际上就是殖民地,只是名字稍微好听一点儿罢了。没多久,前叙利亚的几个大民族就将彼此的旧恨抛诸脑后。库尔德人与他们的宿敌——黎巴嫩马龙教派天主教徒言归于好,基督徒也不再虐待犹太人了,而犹太人也不再蔑视基督徒和穆斯林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法国。为了维护在叙利亚的统治地位,法国人不得不到处建起绞刑架,于是秩序得以恢复,叙利亚很快又沦为第二个阿尔及利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叙利亚人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而不去痛恨他们的“管理者”了。只不过,他们的领袖已经被绞死,其他人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战斗罢了。

至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那里现在已被抬举为一个王国,巴比伦的废墟和尼尼微(古代亚述国首都——译者注)的遗址现在都已成为伊拉克王国的一部分了。但是,这个王国新任的君主很难真正享有汉谟拉比(古巴比伦第一王朝第六任国王——译者注)或者亚述的纳西拔(古代亚述国君主——译者注)的自由,因为这个王国已被迫沦为英国的附庸。费舍国王如果要作出比挖掘古巴比伦排水管更重要的决定,就必须得等待伦敦的恩准。

巴勒斯坦(腓力斯人的土地)也在这一地区。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国度,但是我不敢对其作长篇大论,因为这样也许会使本书剩下的篇章变成对一个小国的专题讨论。这片比欧洲最不起眼的小公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还小的国家却在人类历史上发挥着比任何头等大国都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