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8章 大禹王的危机(四)

诸多问题萦绕心间,吴所谓正要问,却见大禹王身后已经站了两名仆从,他们手里各自执了一把巨大的宫廷大羽扇,交叉对大禹王缓缓扇风。

他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一直不知道为何古代的帝王出行,都有拿着大羽扇的宫女相随。而且无论冷热都如此。想几千年之前的中原地带,尤其是商朝末年,遭遇了一次小冰河时代,大雪封山,酷寒无比,也就是说,整个长江流域的气温都很低,根本无需出动扇子。可之后的帝王们每每出行,身后总是跟着一队大羽扇。我一直想,这是几个意思呢?如今,我才明白了,这只是一个装饰物而已。很可能是你大禹王开启了大羽扇的时代,所以,后来你的子孙继位之后,就把这个习惯传下去了……”

在大沙漠里生活的大禹王,当然需要大羽扇。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凉快。

上有所好下必仿效。

后来的中原帝王都开始采用这个仪式。

这就不是为了凉快,只是为了一个帝王的仪式了。

他们可能认为大禹王这么做了,看起来和威风,那么,自己也要效法。于是,历朝历代就这么传承下去——以至于就算是大冬天出巡,君王们的身后依旧跟着一队大羽扇。

可能大禹王也没想到,自己因为太热而养成的习惯,居然被后人东施效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是,也并没有笑。

尤其,当吴所谓看到远处那条河流时,就更是叹为观止了。

那便是鼎鼎大名的尼罗河。

尼罗河,曾经水患四起,周围的人民苦不堪言。

大禹王治水,治的其实就是尼罗河。

现在,这里已经风调雨顺,所以,才有大城市的兴起。

他只是非常好奇,大禹王出自汶山,怎么会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治水,而且,还把整个阳城平行位移到了这里?

而且,从尼罗河的水患泛滥来看,这里当时也不见得比成都更好吧?

他没忍住好奇心,问道:“敢问大王,为何他们叫你蝎子王?而中原人民都叫你大禹王?”

大禹王笑起来:“这只是口音的问题而已。本王在蜀中的时候,大家叫我禹王,到了这里,当地人口音不同,所以叫我蝎子王。其实,都是同一回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本王刚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蝎子泛滥成灾,本王在治水的时候,彻底将所有蝎子给消灭了。”

吴所谓本能地觉得这个解释不对头——消灭了蝎子,就叫蝎子王?

比如人类除四害,消灭苍蝇蚊子什么的,可谁愿意叫苍蝇王蚊子王呢?

这不是瞎扯吗?

吴所谓又问:“那么,敢问大王,你当初为何要把阳城平移到这里?就我看来,尼罗河流域水患成灾,根本不比当时的蜀中强!”

“本王是治理好水患之后,才将阳城平移到这里的。”

吴所谓一怔,立即明白了——大禹王正是治好了天下洪水才登上王位的。很可能,他在治理尼罗河水患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个定都的好地方,所以,自己登基之后,就把都城搬到了这里?

“既然如此,你为何后来再也不回蜀中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彻底放弃了蜀中?放弃了汶山?”

吴所谓觉得自己的口吻很像是记者采访,可是,他也顾不得了。因为,他太急于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川陕地带,其实到处都有关于大禹王的纪念建筑物,表明大禹王曾经出没。可是,这些记载都是口耳相传,没有定论。而且这些建筑物大多是后人根据传说重新修建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做不得数。

甚至连大禹王的生卒年,甚至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真实存在,都不敢下定论——之所以造成这样的疑团,很大程度上便和大禹王离开之后再不回归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你根本找不到任何和大禹王直接相关的证据。

甚至连和他的子孙挂钩的证据都找不到。

夏朝得不到国际史学界的认可,便因如此。

所以,这一次,吴所谓非要把这些问题问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大禹王并未立即回答。

他想了很久,才缓缓地:“本王来到这里,本是想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

这个命题很大。

一般人说来,也很可笑。

这令吴所谓想起西敏寺教堂那块著名的无名碑上面的一段话: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漫无边际,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缩短了一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的国家,我最后的愿望仅仅是改变我的家庭,然而,这似乎也不可能……现在,我已经躺在床上,就在生命将要完结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就首先改变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在我为国家服务的时候,我或许能因为某些意想不到的行为,改变这个世界!”

一般人要改变世界,简直是自不量力。

可大禹王说要改变世界,那就不是打胡乱说了。

可是,大禹王为什么要改变世界呢?

按照惯例,帝王们夺取天下时,借口大多很伟大很崇高,可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他们基本上最后都是同一个目的:获得最高的权利最多的财富,让自己的江山万万年持续下去——虽然事实证明这不可能,但最初,他们都曾这么认为。

可是,大禹王却说:他是为了改变世界。

他再一次强调:“本王一直想改变世界!从治水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吴所谓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

仿佛他要改变的世界,不仅包括这个地球,还包括他头顶的天空。

吴所谓问:“敢问大王,你要改变的世界是什么世界?或者,你要改变的是地球?”

他沉吟了一下,极目远眺,然后,再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