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透过雨幕的朦胧

好吧,陈逢时觉得这么想下去得沾染上黑暗属性了,还是理解为人善被人利用吧。然后呢,他和小安就抱着做好事是不图回报高尚的情操,仍然觉得小不爽的话呢,他就不当是为了那个大叔,当是为了他无辜的一家人吧……

然而,陈逢时最后又忍不住反问,那大叔的妻子,把大叔管到这程度,压力快超过死亡的威胁了,到底是个可爱的人吗?

陈逢时甩甩头,捂着脸,让注意力转移,想想沈爱吧!

他是觉得不能再琢磨大叔的真实意图这问题了,否则的话,转身就走人的念头就难以挥去。

两个人站在天台上,等待着整点的到来,夜风吹着小安的长头发一阵阵的飘飞,偏偏她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别在背后,很随意的走动着,每每随便折向的时候,长发在风里就成了轻舞飞扬了。

陈逢时瞄着,瞄着,瞄着……一时间倒只记得瞄小安伪装过、却仍然女性化特征明显的身形线条,目光只顾着被那一阵阵在风里轻舞飞扬的丝发吸引的忘了 挪开。

直到,天空突然被闪电划亮。

他们才惊觉,天色不知道何时黑沉了许多。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说什么,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更高的水箱上,紧接着罩落了在整个天台,夜空也全被雨幕迷蒙了视线。

陈逢时和小安跑到楼顶门口,背贴着墙壁,靠着上方突出的门框部分躲雨。

天台的防盗门上了锁,天台属于顶楼住户的私人领地,这好像是宣城通行的规则,至少有些年代的老建筑都是如此。

破坏门锁当然轻而易举,但门是从里面装的,站门框范围,加上上面天台水箱的遮掩,足够避雨,陈逢时当然没想着无谓的破坏别人的锁。

站了一小会,陈逢时看面前雨淋不到的区域还有一截,就招呼小安,把摩托车帽子放下,拿来当板凳坐着。

“无聊!”小安没好气的说了句,直接在水泥的门槛上坐下了。这不是更合适吗?陈逢时怂恿他坐在圆顶的头盔上,居心是否无聊?

陈逢时表示很郁闷的解释说:“你能别想那么歪吗?我是考虑到,你可能有洁癖。头盔很干净,你会比较容易接受。”

小安抱着头盔,手背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幕,夜空,还有偶尔闪亮的天雷。

她的目光里流露的恬静和写意,陈逢时一看就懂了。是的,她果然是喜欢在雨淋不到的地方,听雨声,看雨幕,然后倍觉温暖、宁静的人。

所以,陈逢时也不说话了,靠在门上,静静的看着外面。

宣城多雨,大学期间,他常看雨,总会想起沈爱,浮想翩翩。

而今晚,他看着雨,想起的不是沈爱。

“节假日的时候,我爹基本都会跟我娘一起,带着我出去。即使没地方想去玩,也会陪我吃喜欢的,我再轮流陪他们去吃他们喜欢的。下雨天丝毫无法影响我爹外出的兴趣。在路上,母亲大多时候直接在后座躺着休息,那时候,在母亲怀里觉得特别温暖;父亲开车从来不急不躁,记忆中几乎没有急刹车的时候,车总是平稳的降速,停下。于是特别有安全感,注意力总能很好的集中,雨声也就听的特别清楚,总觉得那是最好的音乐,而且持续的时间够长。我是在诸如此类的情景一次次反复强化,得到温暖幸福、轻松写意的感受,形成强效触发机制,理所当然的喜欢上雨天。”

“……你闲着没事就剖析自己?”小安这次没说他晒幸福的问题,看着雨,表情渐渐变的冷淡,很随意的叙述说:“我喜欢雨天,是因为在车里,看着街上的人群东奔西走,觉得他们很可怜,在这种不幸中,忘了自己的不幸。风雨掩盖了别的声音,听着就忘了别的,天地间就剩下在车里雨淋不到的我,还有车窗外奔走的人群,继而是干净空旷的街道,嫩绿的树叶。好像肮脏丑陋的世界,全都被洗刷一新。”

陈逢时听着,想着……小安喜欢的动机,跟他并不一样,但是,他觉得,后来小安喜欢的理由肯定有所改变,否则她的神态不会是那种轻松和写意。

“慢慢的我发现,雨天让我什么烦恼都会忘了去想,只有雨声,只有雨水把世界洗涤后的清新,也只有雨天能让我逐渐感受到,原来孤独可以很享受。一个人打伞在雨里总比两个人好,走在街道,万般寂寥,唯我独行。有没有他们不但一点都无所谓了,反而觉得更好。”

是的,陈逢时对这种角度的感受没那么鲜明,但是,听着小安的叙述,他能够自然的带入到某些体验里。

所以,小安说完了,就静静的看着雨,他也没有找话。

无声胜有声对他来说,他就觉得雨天里,尤其是此时此刻的雨天里,最合适。

整点已过,这附近果然没有子将。

雨还在下,下的很大。

两个人坐着坐着,其中一个的眼睛不知觉的闭上了,然后头一点点的,倒向另一个人。

于是,头挨着头,睡着了。

开始是一个,后来另一个也这么坐着,不知觉的睡着了。

雨天的入眠,特别的甜美。

于陈逢时而言,一贯如此……

大雨天酒精没有淋着雨骑摩托车到处找魔将收拾的积极性,那滋味简直不能想!脸上的妆怎么办?什么?硅胶面具?面具下面的真脸上没化妆吗?然后浑身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的滋味很好受?

她不喜欢,摇姐也不喜欢,小火也没这种癖好。

所以,她们都提前结束了自发展开的猎杀行动。

唯独夜未央还在继续,她不在乎下雨,下雨天,让她更觉得情绪激烈。

因为她不喜欢被人看到眼泪,从小被父母各种宣泄式的毒打,毒打,从哭喊求饶,到后来一声不发,拒绝哭喊,绝不下跪,用沉默作为她不甘屈服的自尊表现,作为她精神上反击的唯一途径,作为她能够坚持活着的理由。

软弱的时候,就在大雨天,淋着雨,在风雨声、滚滚的雷声掩盖下,尽情的哭喊,嚎叫,又或者恣意的狂笑。不让人看见,那时没人会听到,干净的天地没有人会看见。

夜未央拉断了防盗网,撞碎了玻璃,冲进屋子里,抓着目标魔将的头发,撞在墙上,撞的那魔将晕晕乎乎的时候,看见桌上有火锅,就拖过去,把魔将的脸按进冷了的锅底里。

她笑着,不由自主的笑着,笑的身体在颤抖,可是抓着魔将头发的手,力量却一点没有放松。

直到,她突然记起。她在假装,在博取小安的信任,为了红色和金色的生命之力,为了正式加入灭魔会。

于是,她把鼻子里吸进去一截皇帝菜的魔将的头拽起来,松开了丢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