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朋友?

“还真是很特别呢。”银色戒指说完,看着窗外,静了一会,又感叹说:“那样的友情真美好,陈逢时,我们以后也会是那么好的朋友吗?”

‘我……’陈逢时心里只想——撞方向盘!哦,可是不行,现在在高速路上,他会把方向盘撞烂。

他本来心里美滋滋的,以为关系在升温,闹半天,沈爱来了句想跟他当好朋友。

他的处心积虑啊,他的卧薪尝胆啊,他的伟大规划啊……全都被这句话砸成了粉碎!

‘挺住,必须挺住——别忘了,狩猎真正的爱情过程中难免会有各种打击,连这期间她会被别的竞争者险些拿下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怎么能受不起朋友两个字的打击?’

陈逢时默默的,鼓励自己,提醒自己。人一旦失去坚定的意志,就会顺着放弃的思路考虑,然后就真的放弃了。所以这种时候必须立即提醒自己,恢复冷静,用鼓励替代放弃。

这过程其实不久,在沈爱看起来,陈逢时仿佛在很认真的考虑她这句话。但这本来就是至今为止她对他的印象——陈逢时总是想的多,说的少。但她认为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话负责任,当然会是这样的,那种张口就来的人,实在没办法让她觉得可靠。

“我想,只有未来能够解答。”陈逢时决定用万金油。

“嗯,也是。”沈爱很显然无法对这个回答评价什么,这是个没有错,可又并不是她需要的答案。开心不起来,失望不起来,就只剩下平静简单的嗯了。可是,沉默了几秒,沈爱还是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的又说:“我是不是挺难相处?”

“啊?”陈逢时表示根本不明白沈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旋即又猜测着说:“不、当然不是!我觉得每个人的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差异,不至于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即使大体上相似,也会有些细节认识上存在差别。所以坦白说,我不认为跟小安的相处模式能够套用到另一个人身上,而你的性格跟她差异很大,即使我们的交情会越来越深,表现方式上应该也不会一样吧?刚才考虑到这么说可能太长篇大论就省略了,很抱歉因此让你误会。”

“嗯——这很像是你的想法。很有道理,是我自己犯糊涂了。因为一直都很羡慕那种没有拘束的友情,可是……”沈爱说到这里,稍显犹豫,才又继续说:“我的性格可能有点太刻板?……不不不,我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而且这是以前某个朋友的指责……”

陈逢时开始的心情是郁闷的,沈爱羡慕没拘束的友情?好吧,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本来是合理的。读书时期的乖孩子羡慕肆意的不良少年,不良少年又羡慕家庭温暖的同学,这些都是常态。

人嘛,总会追求心理上缺失的东西。于是,我羡慕着你拥有的,你追求着他拥有的,他又在暗暗渴望着我拥有的。

沈爱再完美,到底也是个年轻女孩,很自然的也会存在这种心理。

陈逢时觉得实在不该太惊讶,就很认真的倾听她的倾诉。

沈爱说,她从小很自律,也习惯了那样。曾经有个朋友,两个人相处的本来挺好。但是那个女孩呢,是个举止比较随意,在当时的她看来,属于很多言行举止没有女孩子应有模样的人。

因为这个,总会频繁产生小矛盾,比如说她很介意那个女孩突然心血来潮猛把她的头发揉乱,作为表示兴奋的心情的方式之一;突然搂着她,扮演坏角色的触摸她的身体;突然喝口她的水,然后把她不喝的饮料塞给她……等等等等!

陈逢时听的很无语,只想说,这明显就是两个不适合当朋友的人临时凑在一起,不出矛盾才怪。

沈爱跟那个女孩后来也确实出问题了,最后一次争执,还是因为无法接受那女孩的出格举动,那女孩也火了,说她简直刻板的不可思议,忍她很久了之类。

“……我每一次接受不了她的行为时,反过来也一定让她很生气吧,对她来说,那些都是她表达亲切的方式,所以不会介意我喝过的水,可我会觉得友情的表达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理当考虑卫生呀。”

陈逢时觉得有点不妙,因为他闪过一丝猜测,还得出了某个答案,那就是,为什么沈爱会突然跟他谈论这件事情。

于是他斟酌说词,说:“这当然不是你们谁的错,只是不适合成为朋友。你们的习惯,认知都不一样。”

“所以我觉得你很特别,能跟性格差别很大的人做朋友。”沈爱这句话,让陈逢时暗呼好险,幸亏他已经有充分时间考虑妥当,于是很淡定的说:“其实并不难,就三个字——包容心。朋友之间,有些细节不需要非得以自己的作为标准。比如说,如果一个朋友像你说的那位那样,因为是好朋友,我了解他的情况,当然也包括健康状况,那就可以不需要过份疑虑,也没有了强烈排斥的基础。又或者说,我觉得接受不了,就直接告诉他,交换口水想到细菌混合,想到同性口水混合的不可描述画面,我想对方听了后会顾虑我的感受。”陈逢时这方面本身就是有感触的,以前跟朋友在外面晃荡时,一根烟一人一口,被一群人轮至烟头的情况不少见。

他当时也有心理关,就是这么调整的。因为他当时知道,身边的几个人是在这种过程中,通过彼此不嫌恶达到肯定友情深度的心理感受。

沈爱沉默有倾,又伤怀的说:“后来过了一年多,告别会上她准备了礼物给我,说她知道当时的话重了,没有道歉是因为她觉得我们那些有矛盾的地方,勉强不来,可她仍然当我是朋友,也很高兴跟我当过好朋友。然后我主动约她见面,很好的聊了聊,大家的想法差不多,后来一直有定期联系。有时候我想起来,都会觉得她是个非常好的朋友,真诚,热情,有信用,重情义,而我,因为自己的刻板把这么好的密友变成了普通的朋友。”

陈逢时也被勾起了回忆,但他没有这种伤怀,因为早就消化好了。

失却友谊的各种遗憾,本来就让人惆怅。

“如果那时候我会这么想就好了……”沈爱若有所思的看着档位后面的水瓶,突然伸手拿起一瓶,眼里流露出仿佛上战场的决绝,然后转开了盖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吸了口气——

陈逢时看一眼,又看前面;又看一眼,又看前面的路;再看一眼,发现沈爱还在深呼吸积攒勇气值。

终于,沈爱举起矿泉水瓶准备喂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陈逢时,你吃完饭后会漱口吗?”

“大多时候都会,今天有。”陈逢时觉得沈爱这么强迫她自己,简直太可怜了,何必呢?这分明是心理关很难跨过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