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历话 历物语 第十二话 历死 004

「嘿,小曆——早上好。」

卧烟小姐。

卧烟伊豆湖小姐说道。

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单纯的打招呼——无论在哪里遇见这个人,我想都会这样打招呼吧。不管那里是所谓的一般道路,还是山上的神社。

对她来说是否存在特殊的场所,特殊的状况还是个疑问——也许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特别的事物。

因为既然洞悉一切的话——那么这一切就应该都会很普通。

「好久不见——是什么时候以来的事了。对了对了,应该是九月那时候以来了吧?呵呵,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很多你的信息就是了……」

我恭敬的低头行礼。

哎,虽然和这个人发生过很多事——但基本上这个人肯定是我的恩人没错。与她的后辈忍野一样。

不对。

在别说对她报恩、我竟然还恩将仇报、背叛了她的这个意义上,我欠她的人情甚至更胜于忍野——尽管不能说会招致罪恶感,但有自卑感,或者说有内疚心情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所以当我像这样,毫无预兆的与她面对面的话——对,我不敢直视她。

相对的,卧烟小姐这边对我似乎完全没有芥蒂之类的感情,她与之前见面的时候一样笑容满面——哎,在这个人的情况里,她会保持笑容的使用、丢弃、消耗身边的人,因此这一方面完全无法令人信赖就是了。

如果考虑到千石与八九寺——千石抚子与八九寺真宵的遭遇,那么我即使对这个人愤怒也没什么奇怪……,但我也能一定程度上理解这没有道理。

虽然只是一定程度。

「看来变得很不得了呢——小曆你的身体。」

「不……也还没到不得了的地步。」

「呵呵。是呢。哎,想到你至今为止遇见、克服的那些非同小可的危机,现在你肉体的状况……健康状况,也许并不需要过于担心呢。要说不得了的话……」

卧烟小姐往身后望去。

现在在她身后的,只有新建的,还非常崭新的神社而已——虽然那就像一个连神体都没有的空虚工艺品一样。

在这个意义上,这里与我以前上课时做过的那小屋一样的无题并没有太大分别——不过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可能会惹建造神社的木匠师傅生气就是了。

「应该是余弦那边吧。」

「……」

「影缝余弦——我亲爱的后背。没想到她会被盯上呢——哎呀,这可是预想之外啊,即使是我。」

「……你从没遇见过超出预想的事吗?」

被盯上。

她说的,这种露骨的赐予,我并不是对它无动于衷——可是比起这个,从卧烟小姐口中说出「预想之外」这种话对我来说会更令人惊讶。

不,和惊讶不一样。

是很平常的觉得她在「说谎」。

「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喂喂,这是在讽刺好久不见的朋友吗,小曆?什么都知道的人怎么可能实际存在啊。这种话是修辞啦修辞。只是夸大其词而已啦——」

「……」

她的真意无法判断。

忍野也是一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家伙——贝木与影缝小姐也都是深不可测的人,可是她却给人一种不愧是他们的前辈这样的感觉。

不对……。

但是,这话,要说不对的话确实是不对啊。

忍野他们的难以判断,与卧烟小姐的难以判断,感觉种类有所不同——或者说他们绝对不是同类。

忍野咩咩、贝木泥舟、影缝余弦这些后辈们,即使不能用语言清晰的形容,也能够找出某种共通之处。

他们是。

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此——无法判断。

不去判断。

令人不想做出判断——不,我并不是因为她的脑海中充满着应该避忌的恶意所以不想去判断的意思,而说「不想作出判断」。

如果我说的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么贝木脑子里想的大概会更令人不想去解读吧——只是单纯因为卧烟小姐脑子里的想法过于复杂怪奇,因此如果要解读的话会使自己的脑袋爆炸。

所以。

换而言之我是为了明哲保身,才不想判断卧烟伊豆湖的真意——就像谁也不会明明没有必要,但仍然故意吃下重量级拳手的拳击一样。

只不过……,现在可能是有这个必要的时候也说不定。

她会这样。

亲自来见我,也就意味着一点——因为至少她是由于有见面的必要,才会来见我的。

无论如何,对于尽管今天是考试当日但我仍然来到这个神社这件事,卧烟小姐简直犹如互相共享日程预定表一样的通晓得理所当然,并且在这里埋伏——比起现在才来说什么「有不知道的事」,还是说「没有不知道的事」更加令人放心的多,而且更能接受。

倒不如说……,她这样说反而会让人害怕对吧。

比起练卧烟小姐也无法掌握的事态,正在这个乡村里进行着的可能性更好——这只是单纯的修辞、朋友们的恶作剧……就算不是这样,也希望她只是谦虚。

希望能令我这么想。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不应该用这种表情来看着朋友啊,小曆——预想之外这种说法啊,在这个情况里,是扔出了一个六个面里有五个面都是『1』的骰子、可是最后却扔出了『6』的意思。虽然概率上来说有时会扔出『6』这是可以令人理解的……,但是概率低的事情就不容易发生这个道理,我可也是知道的啊。」

「……」

「我没想到会有人对身为活体暴力的影缝余弦出手——所以我才会为了应对你的肉体所发生的异常情况,而把那家伙送过来。」

「有人对她出手——这个说法,很让我在意啊。」

面对提心吊胆、但又以我自己的方式小心谨慎的提出的以为,

「?」

卧烟小姐扭头表示不解。

动作非常故意。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曆?」

「不,那个……,我对你把影缝小姐送过来一事,当然是非常感激的。」

对。

关于这件事,我对卧烟小姐,理应在一见到她便向她表示道谢才是——只不过,在影缝小姐目前行踪不明的这个状况下,比起道谢,也许我应该道歉。

卧烟小姐的后辈如今正处在行踪不明的状态——是因为我,这并不是没可能。因为至少如果没有我的问题,那么影缝小姐本应不会再次到访这个城镇才对。

只不过,现在比起道歉和感谢更应该做的是。

询问。

「哈哈哈,别这样啊,小曆。虽然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我和你之间不需要这种见外的俗语。那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卧烟小姐一边说着像是要岔开话题一般的话,但又完全没有偏离话的主题,重复着同一个问题。这比起话术似乎更像是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