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语 第零章 育·Fiasco 017(第2/2页)

竟然把朋友——而且还是从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逼得不回校了。站在强势的立场上,把处于弱势的人一脚踢开了——这样的行动,作为令身为全班最高权力者的忽濑亚美子走向没落的原因,可以说是足够有余了。

真的是足够有余吗?

身为局外人的我也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反而应该是对忽濑亚美子的横暴行径所积聚的不满和不服,以这次事件为导火索发生大范围的爆发,这恐怕才是更接近真相的描述吧。至少对珠洲林莉莉和亲近她的学生来说,这毫无疑问是把竞争对手一举踢下马的绝佳机会吧。

于是,忽濑亚美子就陷入了孤立。

并不是濒临孤立边缘,而是明显得连转校生也能一眼看穿的、真真正正的孤立。

从班上的受欢迎人物一下子坠落到最底层,因为这样的坠落对我来说也并不陌生,所以我完全没有置身事外的感觉——就我来说,我甚至陷入了连续数年都一直躲在家的状况。当然,毕竟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截然不同,忽濑亚美子大概也不想被拿来跟我相提并论吧——但是对她来说,接下来的的学校生活跟之前的落差给她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这应该是可想而知的吧。

她之所以那么狠心地把傻乎乎地向自己接近的毫不知情的我一把推开,果然还是因为不想把我卷入其中吧——从这方面看来,她的确并不只是一个行事粗暴的人。

但是,她之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也请假不回校,也毫无疑问是将我当成了借口,要感谢她我还是有点不情愿——因为被孤立而像旗本肖那样不回校什么的,身为前任权力者、前受欢迎人物的自尊心恐怕都不允许她这样做。但如果是为了逃避惹人厌烦的转校生的话,就算装病不上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尽管这样的解释说到底也只是自己向自己辩解而已,但是自己向自己辩解的重要性,我却理解得非常的透彻。

假如把同学们在之后对我表现出来的过分的亲切,看作是他们对自己使忽濑亚美子陷入孤立、并把她逼得旗本肖那样不回校的罪恶感所做出的补偿行为的话,这种辩解也只是对本人有效的——不,甚至是连本人也不通用的自我欺瞒吧

总而言之,以上就是我怀着过上愉快校园生活的期待而转学到的那个教室的近况说明。要把这件事简单地理解为不值一提的、孩子之间微不足道的争执的话,其中所包含的问题也实在过于沉重了

忽濑亚美子和旗本肖之间的力量关系,还有全班成员对忽濑亚美子这样的多对一的构图——不可逆转的彼此战力差距,这毫无疑问已经满足了班级暴力的必要条件。如果还因此造成了两名学生不回校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完全超出了可以敷衍掩饰的范畴。这或许也是他们对身为局外人的我施与厚遇的另一个理由吧

如果不把我拉拢到共同体的内部,让我也变成“从犯”的话,局外人就存在着以目击者的身份成为告发者的危险。现今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无知到连这样会导致什么后果也估计不到吧。

孩子并不缺乏作为孩子的自觉。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然客藤乃理香是这么说,但我过去的同学们也毫无疑问是这么说的吧。

忽濑亚美子以高压的态度对待旗本肖应该也是事实,那样的她就遭到报应似的陷入孤立的时候,要说教室里没有弥漫着“活该你受罪”这种得意洋洋的恶意,也肯定是骗人的吧——只不过是原本就隐含着的已经烂透根的危机暴露出来而已,这完全不是什么不测的事态。

简单来说,就是伏线得到了回收。

身为前辈的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只是在讲故事的话,就算用“大家都各自遭到报应,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结尾也是没有问题的吧。但是旗本肖和忽濑亚美子自不用说,包括以客藤乃理香和珠洲林莉莉为首的全班成员都不是故事里的登场人物,而是拥有将来的活生生的人。

自认为是受害者而掀起反旗,结果却让自己变成了加害者的他们,对遭受责备和惩罚怀抱着极大的恐惧——但是与此同时,在心底里的某处或许也在期待着一瞬间到来。

因为他们实际上非常清楚,在充当受害者的时候,要比充当加害者的时候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