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程季恒明白老太太是不想让他继续往下问了,很配合地回答:“没什么事了。”

老太太舒了口气,放心地说道:“那就行。”

陶桃调整了一下情绪,扔掉了手里的纸团,再次端起了粥碗,继续给奶奶喂饭。

老人最近的胃口也不太好,吃了小半碗就摆了摆手,不吃了,也吃不下了。

看着奶奶日渐消瘦的脸庞,陶桃的眼眶又红了,为防自己再当着奶奶的面哭出来,她迅速拿着碗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我去洗碗。”

程季恒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中流露着担忧。

他没见过这样的傻桃子。

她一向是坚强的,百折不挠,外柔内刚。

但是今天的她,却脆弱极了,像是变成了水做的,岌岌可危,一触即碎。

“你去爬过云山么?”

老太太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季恒回神,轻轻摇头:“没有。”

老太太笑着说道:“云山很有名,山顶还有个云中寺,烧香很灵,常年香火不断,你要是想去拜拜的话,今天就让桃子带着你去,顺便让她也散散心,好不容易才放个假。”

程季恒从来不烧香拜佛,他压根就不信神佛,但他还是答应了老人:“行。”

陶桃在卫生间待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眶和鼻尖比刚才更红了,眼皮还微微发肿。

奶奶跟她商量带着程季恒去云山玩的事,她本来不想去,只想在医院陪奶奶,但是她忽然想到,云山烧香很灵,瞬间改了主意:“好。”

……

云山是当地的著名景点,海拔八百多米,巍峨挺拔钟灵毓秀,山顶常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故名云山。

云山所在境内的县城,也因此而得名云山县。

云山距离县城中心不远,只有五公里,但是从县人民医院出发的话,没有直达的公交车,需要先做一趟公交车到当地火车站然后再转云山专线旅游大巴。

陶桃带着程季恒来到云山时,已经十点半了。

时值暑假,来云山旅游的人很多,景区大门口的停车场内停满了大大小小的私家车和来自全国各地的旅游大巴车。

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他们两个才买到票。

景区大门距离云山脚下还有一长段距离,步行的话需要走上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不过游客也可以选择坐十块钱一位的电动游览车,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又节省了体力。

大部分游客都会选择坐缆车。

但有少部分人,选择步行,在这部分人当中,有一大半是为了去云中寺烧香拜佛,步行更为虔诚。

还有更虔诚的朝拜者,从景区大门就开始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直到云中庙门前。

陶桃很想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但是她今天不只是来烧香拜佛的,还是带着程季恒来玩的,不能逼着他跟着自己一起三步一叩九步一拜。

“你要坐缆车么?”走进大门之后,陶桃先询问了程季恒的意见。

“都行。”他心中无神佛,怎么上山都无所谓。

陶桃:“那我们走路?”

程季恒:“行。”

从景区大门往山脚下走的时候,陶桃一直没说话,整个人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程季恒大概猜出来了是因为什么。

到了山脚,有两种上山的方案:坐缆车或者徒步爬山。

陶桃依旧是先询问程季恒:“你要坐缆车么?”

程季恒没有直接回答:“你呢?”

坐缆车去拜佛不虔诚,去拜佛必须徒步,这是当地人的传统,所以陶桃肯定选择步行。

“我不坐缆车。”但她又担心程季恒会因为她的关系放弃坐缆车,又迅速补充了一句,“不用管我,你要是想坐缆车的话就去坐吧,我们可以暂时分开,到时候山顶见。”

程季恒知道她想干什么,因为在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上山的人。

这种人在他的眼中,就是自欺欺人的傻子,这些叩拜的行为,不是因为虔诚,而是在安抚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而已。

在他看来,这世上本就没有神佛,因为人类的欲望过重,要求的东西太多,所以才造出了神佛。

所以神佛的本质和妖魔无二,都是人心造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一个被美化了,一个被丑化了而已。

他幼年时,母亲经常烧香拜佛,她很虔诚,每缝初一十五,必定会去一次东辅当地有名的大佛寺烧香拜佛,还经常布施香火,以供大佛寺博施济众。

但她供奉了多年的佛祖,并没有保佑她。

她最后的结局,比那些杀人放火的人还惨,更可笑的是,她死了,程吴川这种人还活着。

所以程季恒压根就不信神佛,什么佛海无边慈悲为怀,全是在迷惑众生,如果真的存在神佛,世界就不会这么肮脏了。

但他知道,这颗傻桃子,一定信神佛。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只要他们俩一分开,她必定会加入这群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傻子当中。

人都已经这么傻了,就没必要更傻了,再傻下去,就成呆子了。

轻叹了口气,他道:“我不坐缆车,和你一起上山。”

“那好吧。”陶桃的语气中带着点失望,倒不是不想和程季恒一起,而是和他一起的话,她就没办法和别人一样叩拜了。

她想求佛祖保佑奶奶身体健康,这是她唯一的愿望,也是她内心最大的奢求,所以她想用最虔诚的心去叩拜佛祖,希望佛祖能够听到她的祈祷。

云山很高,有些地方还很陡峭,需要手脚并用才行,徒步上山相当耗费体力,而且今天的气温还很高,才刚爬到半山腰,陶桃就已经累不行了,满头大汗脸颊扑红,还气喘吁吁。

半山腰处有个凉亭,她本来没想歇脚,甚至都已经走过去了,但忽然又考虑到了程季恒的身体情况——虽然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也还在大病初愈的范围内——所以她又停下了脚步。

“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吧。”她转头看向了程季恒,然后,懵了。

程季恒依旧是身姿笔挺气定神闲,除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丝毫不见疲惫和劳累,就连呼吸都和平时一样缓和平稳。

“你不累么?”陶桃难以置信。

不累,一点也不累。

这才多高的山?

他玩了小十年MMA,平时还有健身的习惯,体能不是一般的好,所以这点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口气爬到山顶根本不是问题。

但这颗桃子好像已经累坏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累了,需要休息。”

陶桃:“……”

可我好像并没有看出来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