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活着才是最大的努力(第2/2页)

可这样的人生就怕出意外,据说是工作之余保持踢球爱好的他,很偶然的跟别人发生冲撞口角,一气之下的他捡石头砸了对方的车玻璃,对方报警。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容错率极低的日本,小野就找不到工作了,因为所有正常的雇主哪怕是个加油站的临时工,都会查询他的信用、刑事记录,普通社会的大门竟然逐渐对他关上了。

浪翻天的白浩南,从离开江州开始,一路都在作死,不知道是这个国家够大,还是各方面不够完善,总是能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但小野没有,本来就是靠打零工为生的他在加油站、便利店之类找不到工作,开始一步步往人生低谷滑去,只能去做那种每天日结的简单工作,发传单、搬水泥之类,其实有点好像江州的棒棒,可这在日本已经属于主流社会之外,据小野自己说,在日本一旦脱离了社会等级,可能一生都很难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因为污点已经标注在那里,已经被极为讲究等级跟一板一眼的日本社会抛弃了。

他只能干灰色工作,无法正常纳税的工作,甚至还去当过陪酒牛郎!

这让曾经也去应聘过鸭子的白浩南简直感同身受,只是在中国这个极具包容性的社会中,他用个假身份又活得风生水起,可小野却在三陪生活中喝出了急性胃出血,这让他彻底坠入深渊,失去社保医保的治疗花掉他最后的资金,高利贷、卖身给老女人,甚至去作为同性恋卖身,直至彻底破产,这时候他已经成了日本社会最低保障的生活保护者,虽然还是能靠着领救济金活下去,但人生已经彻底没有了往上走的机会。

因为和中国大量领着低保还能成天打麻将过得逍遥自在的人不同,日本社会有个叫做区役所的部门经常都在家访检查这些领救济金的人是不是具备资格,二十多岁的年纪,小野几乎看见自己后面几十年的人生只能晦暗无比的度过,反复考量存了点救济金,想跑中国或者韩国去碰碰运气,结果就在办理护照的时候被发现,犯了出国旅游这样的条款,彻底停发取消了生活保障,那么就只剩下当叫花子的命运。

用小野面若死灰的说法就是:“如果人生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争取上个大学学到更多职业技能,又或者认真踢球,哪怕就留在乡下一间小学当个教练,我都能正常的生存在社会上,而不是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人,可惜人生并不是随时可以重新开始,最后从手机推特上看见那位洋子小姐讲述自己在缅北地区做志愿者,看见这里缺少足球教练,我想这是我能作为正常人的最后一次努力,我想竭尽全力的抓住……”

说着双手撑在大腿上的日本年轻男人已经有些流泪的从沙发角上滑下来,又跪在了这边的男女面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叛逆和自大。

白浩南有点目瞪口呆,对方和自己差不多作死的轨迹,最终重合到这里,却有截然不同的观感,到底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容忍度不同,还是两个人的命运有天壤之别?

起码到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可以在桌面上推棋子的资格,小野却还在哀叹自己的命运怎么如此悲惨,好不容易跑到这个落后地区,以为可以借着国际组织志愿者的身份慢慢回到正常社会,却陡然遇见这样兵荒马乱的变故,怎么办?

当白浩南在面对命运抉择主动思索该怎么做的时候,小野却更为消极的哀叹,难道就因为这点心气儿?

庄沉香有点哑然失笑:“没想到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看来整个社会体系完整到了极致,那就容不得犯错,容不得标新立异桀骜不驯……”她更少感叹,换成英语决断:“好吧,我建议你留下来,留在河滩训练场跟着王先生,看看他是怎么面对生活的,我可从来没看见过他抱怨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哪怕是个日本的流浪汉,也会比我们这小镇上的任何人更安全,我看你还是矫情,生活本来就不容易,那有又要偷懒又要舒坦的日子。”

说完还把这段话用华语说给了白浩南听,好像也觉得听了段别人的悲惨遭遇,自己的艰难险阻缓解不少,抵抗诱惑般双手撑在白浩南胸口上起身:“我去洗澡……”站起来却看见粟米儿一直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靠在沙发边的门框上,不知道听了多久。

白浩南感觉到她身体僵了下回头,却没什么难为情的:“米儿,怎么样,反正我觉得还是中国舒坦,起码我重新开始好几回了,我相信只要能回到中国,你也能再重新开始,你先回中国去,好不好?我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比较艰难,起码我跟你妈妈抵抗这种艰难的能力要强些。”

庄沉香觉得白浩南说得有道理,带着笑过去摸摸女儿头发:“考虑下这个建议,妈妈也觉得这是对你最安全的。”

换做以前,粟米儿的注意力说不定在依偎着的男女身上,现在却眼神带着思索,认真的表情也明显有自己主意:“我的命运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这个时候逃跑了,没有站在妈妈的身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能拿枪,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战斗,建国你会保护我和妈妈的,对么?”

白浩南不知不觉都摆出长辈的表情点头了,这时候他的手机滴了下,低头一看,李海舟用阿瑟那部手机发来短信:“已经到位布置。”

终于有点靠谱的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