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刚走下台阶，上面的方形入口便缓缓的合上，然后一圈绿色的电弧迅疾地奔流而过。
入口厚重的金属板发出了被焊接后坏掉的声音。
【这个基地入口暂时不能用了。】
以蓝牙插头连上手机jungle的比水流已经拥有了昔日的权限，处于随时可以电子化的灵魂体状态的他对于基地的改造比往昔更加得心应手。
“你在横滨的基地入口不是只有这一个吗？”小男孩儿有点儿困惑，眼瞅着阶梯挺长，非战斗状态下基本没有‘急躁’这种情绪的无色之王稳稳地走着，和绿之王比水流聊起了天。
【……】比水流无语了一瞬，【我说的是距离我们的落脚点最近的入口，在横滨只有这一个。】
无色：……
无色点点头，语气干巴巴：“……喔。”
总觉得在小流面前小小的丢了一下脸诶。
把比水流当小孩子看待的无色之王当然不会是个纯粹的小孩子。虽然从外表来看，他现在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的年龄……
如果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开始算起——
算了，他自己也记不住。
每次掉了剑身体就会湮灭，在自家德累斯顿石板的帮助下重塑。和刀剑付丧神化为人形作为人而存在的原理相似，虽然是孩子的外表，但只是人类的“拟态”而已，随时都可以变成少年青年甚至老头子的样子。
如今被迫切断了与石板的联系，还要用生命力维持温养着自家任性孩子的灵魂体健康，当然要以最节能的形态活着。
所谓最节能，就是符合自然规律，像是人类那样慢慢长大。
虽然小流说自己的本质是人类，但是作为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生存了那么多年，斩了数不尽的时空溯行军，毁了无数世界线上的暗堕本丸，帮助时之政府的新BOSS建立了新时政、整顿了新秩序的他早已习惯了以锋锐无匹的斩杀来解决一切问题，突然要他学会人类的生活……
小流的提议和用心都没错，问题是，有必要吗？
刀剑不需要再被使用的话，躺进刀鞘睡觉被束之高阁或者随便塞在哪儿都行。直到被时光锈蚀折断，便是“消失”之时。
身为一把剑，他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完美。
可是……
脖颈被项圈束缚着的、几乎可以完全忽略的那点儿约束感，让他隐约意识到了一件事。
【小流在需要他。】
比水流是一位很强大的王权者。虽然比不上他的力量，但是他的强大又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粗暴的武力值。
在把这孩子偶然捡回来送到时狐那里注册了审神者身份之后，他就没怎么管过对方，只听说对方的业绩在审神者中排名越来越高，略有欣慰。偶尔在对方黏上来的时候，也不会赶跑对方而已。
所以，一旦这种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独立乖巧的孩子突然表达了“我需要你”这一需求，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不够了解人心。
如果比水流能保持现状把他需要自己做的事情说清楚，不弯不绕，那么他在被时政流放于此的这二十年里稍微陪着对方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只不过是二十年而已，打打架，睡个觉，也就没了的时间。
#确实是直男老父亲的心情了#
——
穿过周围贴着瓷砖的狭长的阶梯，脚下明亮了不少。以为会来到某个小屋子的无色在看到空旷到不知边际的、由无数石柱与镁光灯照明的地下风景时，顿时明白自己对比水流的认识着实欠缺着不少。
即使居于地下，身为王权者所在的地方，即是宫殿。
他对居住地不怎么讲究，本丸也是按照时之政府的模板，由身为他无色之王眷属的刀剑付丧神们私下里决定后，直接将结果告知，由他出手调整。
春樱秋枫夏阳冬雪确实都很美，但在他看来都不如一把合身的刀鞘更让他愉快。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为自己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找到合适的鞘。
比水流也是王权者，但是和自己不同，他终究是个人类。
无色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的项圈，头顶传来出口闭合、被高热电流焊接的声音，最后是泥土爆炸的闷响——为了堵死这条不再有用、有可能被人查“莫名昏睡事件”给牵扯出来的入口，比水流做的很干脆很彻底。
【怎么了？】
突然被这人抚摸了目前的载体，比水流当然会问。
[我一定会早点儿让你重塑身体变回人类的。]
白发的男孩儿缓慢绵长的呼吸了一口地底的空气，将思绪压在心底，嘴上懒洋洋的说道：
“和你说一声，要跳了。”
【……诶？】
阶梯距离地面还有几十米的高度，无色却没打算好好走。比起一步步塌下去，倒不如——
他向着侧方向踩空。
——不如来个自由落体运动更省时省力。
下落时相对运动产生的风猎猎地卷起褐色的斗篷和白色的长发，灰绿色的和服下摆也逆卷而起。
【喂！】
套着白棉袜踩着平底木屐的双脚重重的落在地上，轰然声响，以落地点为中心凹陷，蛛网般的龟裂扩散开去！
碎石烟尘，飞射逸散。
“按照约定我可没有随便用王权者的力量，只不过成为王权者之后，身体本身也变得与普通人不同了，你也明白，流？”无色拍了拍衣服和头发上的灰尘，“按照[个性]的分类，我怎么也得算是个强化系。”
【……】比水流沉默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强化系’是指念能力体系中的那个……】
“咳。总归都是特殊能力，都没差。”
【否定的。】比水流认真的反驳了无色的说法，【念能力来自于精气，需要开启精孔，是这个世界中目前尚未出现任何个例的能力，也就是说，在这里是不存在的。而‘个性’则来自于两百年前的第一次圣杯战争。那场不完全的圣杯战争最终许下的愿望被扭曲，人类的基因因此被污染产生了全球性突变，最开始恐惧成为异类的人类还瞒着这份异变，直到中国轻庆市出现了会发光的婴儿，‘个性’才以原因不详的超能力公布于世。】
“喂，小流，去基地的方向……”
无色顿时听得头大，想要打断对方的讲解欲——虽然小流声音很好听，但是感觉会没完没了啊！
【手机放平，给你导航。】比水流指挥了这么一句之后，继续了他的科普，【说到底，‘个性’的弊大于利，而且人类突然获得力量会迷失内心，当时，整个世界陷入了混乱。】
无色：……
无色露出了“生无可恋随他去”的表情，认命的接受着对方塞给自己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