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尾声(第2/2页)

衣襟堪堪挂在臂弯,露出从后颈延伸至肩头、脊骨的线条,牧白累得两手搭在苏墨肩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低低地喘息:“苏墨哥哥……今晚就到这吧。”

“累了?”苏墨轻轻拍了他的背,手沿脊骨一路下滑,将凌乱的衣裳连人一起抱了起来。

牧白:“???”

这人怎么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还走得飞快?

他被放在床榻上,睁圆了眼睛:“苏墨……”

将他抱过来的人已伏下身,乌发散落在床榻上:“嗯,我在。”

“你又捉弄我。”牧白恼羞成怒,说出来的语调却在耳鬓厮磨间被烘得温软,倒像是嘀咕什么悄悄话。

苏墨笑起来,也轻声与他咬耳交谈:“我没有捉弄你。”

牧白想说“我信你的邪”,出口却被撞成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翌日,牧白醒来时看见躺在身旁某人的脸。

此人昨夜游刃有余,完全没有一点伤患的样子,动作堪称激烈,还能在他耳边不带喘地说着撩人的情话。

于是牧白抬手推醒枕边人。

苏墨睫毛颤动两下,睡眼朦胧,嗓音也带着些困意:“小白,不要闹。”

牧白一下揪住他领子把人从床上拽起来。

这下苏墨睡意全无,只得茫然地瞧住他。

牧白弯了弯笑眼:“好哥哥,我看你身体已经大好了,不如以后就你来做早饭吧。”

“我想吃凤尾群翅、翡翠玉扇。”

苏墨:“……”

“还有,我被你折腾得腰酸腿软,今天就换你伺候我。等会儿吃过早饭,我想出去散散心,你看要背着,还是推轮椅……”

那天以后,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殿下被牧白奴役了很长时间。

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两人幽居在青莲谷深山的竹林里,吹笛舞剑、摘花酿酒,时间一晃便过去半年。

乞巧当天,凌云渡的街市早早开放,行人如织。

有卖报的小童挎着破破烂烂的包穿街走巷:“卖报,卖报——最新的江湖驿报,踏雪少侠与一黑衣公子并肩出没,疑似将成立‘黑白双煞’侠盗组合……”

街边,某位背着剑,戴着斗笠的白衣少侠交给老板一两碎银:“两碗阳春面。”

“好嘞,少侠这边坐!”

他与身旁的黑衣公子在桌边坐下,掀起斗笠边沿缀着的羃篱透了口气,忍不住吐槽:“好哥哥,你跟林百晓说说,别再登我的稿子了……什么‘黑白双煞’,听起来像一对憨批。”

何况水浒传的黑白双煞里还有个李逵,牧白一喊苏墨“哥哥”,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的表情包,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萌萌哒的兄贵。

苏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轻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晚些去趟玉树山庄。”

吃过阳春面,两人又去茶楼里听先生说书,午饭也没正经吃,拎着一纸袋包子馒头便上街闲逛。

午时天高云淡,日光撒落在树梢上,风拂过千万片波光粼粼的金叶子。

然而这晴朗的好天气没有维持多久,到了傍晚,天空暗下来,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牧白虽戴了斗笠,仍躲进苏墨的油纸伞下,有些扫兴:“竟然下雨了。”

绵绵的细雨也将小贩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收摊,将摆摊的布盖在头上跑路。

卖花灯的老大爷倒是优哉游哉,支了把伞靠在栈道口,看着四散躲雨的行人。

苏墨递过碎银给他,买了两盏花灯,老大爷瞧住他,乐呵呵地:“这位小公子,我记得你。去年你不是带着个白衣姑娘……”

牧白忍不住笑起来。

这大爷口无遮拦,若是旁的小情侣过来,指不定能让他搅黄了。

“好哥哥。”牧白半开玩笑地问“去年那个白衣姑娘和我,你喜欢谁更多一点?”

苏墨道:“都喜欢,我不偏心。”

“哦。”

牧白随他走到栈道尽头,蹲下身,点燃了一盏花灯,小心地用手护着灯火。

苏墨将伞递出去一些,在雨中送了摇摇晃晃的花灯一程。

他回过头,便见牧白双手合十祈愿。

这个愿望似乎很长,长到苏墨移开了视线,他都还没睁眼。

花灯离开伞的庇护,被雨丝敲打着,在水面上沉浮,几番颠簸,仍顽强地漂流向远方。

仿佛上天也垂怜这两盏小小的花灯,雨竟忽然停了。

轻云散去,露出夜空中皎皎的半轮银月。

苏墨收起纸伞,抖去雨水,牧白这才睁开眼。

“许了什么愿?”

“这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两人往回走时,街上行人还很少,弥散着雨水与桂花、柑橘的香气,带一点夏夜的凉意。

苏墨望着冷清的长街,孤独得像他从前一样,连巷尾屋檐上的瓦片也生出寂寥的青苔。

然后牧白走了过来。

雨停了,沿街商户陆陆续续将花灯挂了出来,一盏一盏点亮空寂的长街。

他偏过脸,看见牧白漂亮的眉眼,那双眼里映出花灯的光,很灿烂,也很温暖。

“苏墨哥哥。”牧白轻轻笑着说“虽然我方才许了很长的愿,其实总结起来也不过是几个字。”

仗剑天涯也好,幽居山林也罢,春日摘花酿的酒,拿来敬清秋冷月,夏夜里烟火花灯,也留到漫漫雪夜,添一点光亮,和着噼啪燃烧的木柴,便足以取暖。

“一生太短,我不贪心,只愿能与你朝朝暮暮,四季相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