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知人知面 难知人心(第2/3页)

  “但大家注意了,骗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的一生是活在对社会不公的极度仇恨中,对家庭被毁、父母惨死的仇恨中,所以他养成反社会的性格倾向顺理成章,他的很多行为也可以解释了,也许骗得别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会给他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我原来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见到他以后才发现好像我错了,这个人学识渊博、谈吐儒雅、甚至于我找不到他像其他恶性犯罪人员的那种偏激,是自知将死,其言也善?还是我根本就没有理解了他,我一直想不通,直到现在我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古玩重新见世……”

  老帅的眼睛里,不无赞赏,出神地盯着屏幕上的证物,那是个衣冠冢,是端木给父母,给自己、给全家做的一个衣冠冢,在没死之前,他早就已经给自己盖棺定论了。而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到他应在的地方了。

  “那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郑冠群被帅世才的分析吸引着,觉得老帅有点诲莫如深了。

  “他骨子里爱家爱国,现实中却无家无国……我想他在骗到很多人、很多钱后,他很迷茫,会对自己的一生产生质疑,在犯罪的泥沼里沉陷很久之后,我想他一定在试图扩大着心中的光明……但光明的地方只有家庭,只有父母,所以他越试图挣扎,那份仇恨会越让他切齿难忘,这份仇恨成为他的生活支柱,所以他才试图把父亲一生的珍藏试图重新找回来……那,现在都在我们手里了,这些拓片、字画、印鉴,有二十多件可以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都是他从海外购回来的,用的是骗来的钱,用的是他自己的方式替他父母完成一份心愿,他完全可以不干这些事,或者在他手里完全可以毁掉,不过他还是用曲线的方式让这些东西回归祖国了,因为他同样算准了,只要毒发、只要警察介入,就没人敢再染指这些文物古玩……就冲这一点,我儿子给他当孝子安排后事,值了!”

  老帅啪声一合资料,慷慨了一句,这一句听得众人对人性的复杂又多了一层认识。只不过郑冠群脸色有点扭曲了,讨论讨论,又剑走偏锋了,还没来得及说话,现调查组的几位年轻人其中一人评价着:“如果真相是这样,把国宝卖出国外,和那些在他身后还试图据为己有的人,骗子都比他们高尚得多。”

  “对,有些嫌疑人道德底线并不低,恰恰那些钻法律空子和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比他们还要龌龊。”另一位年轻的女警评价道:“我们这次调查就是,明明是他们开坟掘墓找文物,反过来反倒置疑我们不作为,让他们中毒了。”

  “哎对了,帅前辈,如果这些都是端木家里的私人收藏,那这些东西是不是在文革抄家的时候流失的?是不是那个徐姓的受害人和这些莫名流失的文物有关系……好像他是个红色后代。”另一位脑筋反应快的道着,问着帅世才了。

  这时候,沈子昂坐不住了,赶紧地做着停的姿势道:“打住打住,与案情无关暂且不予讨论,那可是十年动乱时候的事,郑处,您看是不是……”

  “这样,我就直接说讨论的议题吧,大家考虑一下,这个葬位的藏宝和端木可能存在的赃款有没有联系,他们是一回事呢,还是两回事,这决定到下一步咱们工作的进行啊……大家先讨论讨论,老帅,你跟我来一下。”郑冠群起身叫着帅世才,那些年轻人互挤着眼,知道这谈话有点犯忌,老帅对着大家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随着郑冠群和沈子昂出来了。

  一出门,郑冠群生气地点着正掏烟的帅世才道着:“老帅呀,老帅,你再给我发表反动言论,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啊。”

  “反动?少扣大帽子啊,我三十年老党员,你居然说我反动?”帅世才笑着道:“这些孩子真可怜,一直了解的是被粉饰过的历史。”

  “打住,你要有颠倒乾坤的本事再扯这个淡,我郑重问你一句,对这个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事?”

  “就七号邙山墓园的事。”

  “我怎么知道?我还是看刚才的案情通报才知道详细情况的。”

  “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这不明摆着吗?端木下了个香饵,谁找到他的藏宝谁遭殃。”

  “那可不一定。”

  郑冠群隐晦地笑笑,示意着沈子昂说话,沈子昂组织下语句客气地说着:“其实案情通报上没反映出来的东西是那个葬位和一首叫《江城子》的宋词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端木最后见到帅朗时诵的那首词,而江城子同时也是人名,也许是端木或者端木派的人,用江城子这个名字购置了墓地。”

  “这么多弯弯绕啊,嗯,像端木的手法,把隐藏在不起眼的无字碑中,你就知道也无从下手去找。”帅世才道,不过看俩位凛然的眼神盯着,觉乎出里面的问题了,不解地问着:“怎么了?这么看着我,你们怀疑帅朗?就不可能,就他那水平能看懂打油诗就不错了,能解出词来?再说要是他找到的,怎么倒下是那几头货?”

  “老帅,你一直关注端木,可有点忽视你儿子了,别忘了,能抓住端木可都是你儿子的功劳,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是第一个知道的,那次谈话,端木可就和他一个人说了。”郑冠群道。

  “少来了。”帅世才不相信地道:“咱们保密工作从来就是越包越泄密,你们还别瞒我,以为我不知道徐家什么来头,你敢保证徐家后代的非富即贵和那时候的当权派捞财没关系?”

  “别别……这个议题不讨论。小沈你直接说。这老顽固不见棺材不掉泪。”郑冠群骂了老帅一句,沈子昂直说着:“帅师傅,可能您确实不太您儿子,要到墓园掘宝,必须首先了解准确的位置,看守所的最后一次谈话肯定泄露出去了,在找的肯定也不少……不过最早在管理处查到江城子这个人名的,根据管理员的体貌特征描述,应该就是帅朗……这个管理员后来被我们传讯回来了,她说除了帅朗,第二次还有一个民工装束模样的人花了五百块钱,要把江城子的购置日期推迟一年,说是准备出手卖高价,她也照办了……第三拔来了到下午了,这一拔才是受害人……”

  “哦,那他仅仅是打听了打听,没拿吧。”帅世才释然了,也是隐约地传递着一个信息,打听总没罪吧。

  “老帅我现在越看你越不像个警察了。怎么教育的儿子,知道消息不马上汇报给组织,告诉你也行呀?”郑冠群不悦地道,帅世才笑着噎道:“那要是伤上几个警察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