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回 熊血儿喜得阴雷珠 小仙童初涉人天界(第6/9页)

三人见他抢先引导,料知洞中必有一些现在外面的机密布置,不欲外人看见。装作不解,不等招呼,跟着飞上。到了洞中一看,由前洞口直望后洞口,空无一物。就这慢得一步的工夫,诸葛警我已不见踪迹。洞与外观孤峰一般大小,比起两边洞门却高得多,地也凹下,洞壁仿佛甚薄,看去不似石土凝成。用手微叩,渊渊作金铁声。心想:“后洞门外,壁有符篆,诸葛警我也许故弄狡猾,由此穿出。”心中寻思,同往后洞门走去。刚往前走不到两丈,三人相继回顾洞中,只剩了自己一个,同行二人不知何往,唤也不应,心中一惊,方觉奇怪。再看前后洞门,俱已隐去,神志也似有点迷糊,思潮全集。熊血儿道力较高,觉出情形不妙,知是自己不听招呼,冒失所致。自身是客,再如恃强乱闯,触动洞中禁制,失陷在此,师门面子难看。赶紧宁静心神,高呼:“诸葛道友何往?请即现身。”脚便停住,不再前进。这一来,果然好些,虽仍进退两难,尚未现出别的幻象。铁鼓吏狄鸣歧人较平和,发觉身侧二人忽然失踪,现出上述景象,情知落在对方禁制之内,事前原嘱少待,不能怪来人卖弄神通为难。心想:“此洞既是峨眉门下弟子成败关头,定必玄妙莫测,凭自己这点法力,万冲不出。既是来客,主人不能坐看出丑,久置不问。”于是也不再前进,强摄心神,停在当地,静候主人解救,和熊血儿一样,也未见甚异处。

惟独小仙童虞孝,生性好胜。前在白阳山妖尸墓穴受挫之后,因恨嵩山二老,兼及峨眉,心中先存敌意。见状认作诸葛警我故弄玄虚,心中大怒。暗忖:“此洞共只三数十丈方圆,洞壁甚薄,眼前无非幻景,估量方向不曾走错,何不给它一个硬冲。冲出固好,即使破壁飞出,主人自己不在此接待,有意卖弄家私,隐在一旁,发动埋伏欺人,先失礼貌,也难怪我,怕他何来?”心虽这么想,毕竟久闻峨眉威名,终是有点内怯。为防万一,特意放出飞剑,护住全身,并将身畔法宝取出备用,驾起遁光,朝前急驶。满拟飞行迅速,这数十丈之隔,眨眼即至,否则便该埋伏发动,有了阻挡。哪知飞行了一阵,别无迹兆,不特前后洞口和两同伴不见,而且四顾空空,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身在其中,加紧飞驶,渺无涯际。又急又恨之下,一发狠,便将师传至宝风雷錾取将出来,欲将洞壁震破。平日此宝一发,便是一道火光,挟着风雷之声飞出,无坚不摧,声势甚是猛烈。及至这时扬手飞出,仅止一溜火光,朝前飞去,略闪即隐,声影皆无。知道不好,赶紧收宝,已收不回,心中一惊。猛觉身落实地,定睛一看,护身飞剑也没了踪迹。当时天旋地转,神志渐昏,似要晕倒。正惊急害怕间,猛觉眼前一花,金霞乱闪,照眼生辉,突现出十余个朱书古篆,大约径丈,都是光华四射,飘忽如电,一个接一个,连是甚字也未认清,一闪即灭,字尽光消。诸葛警我忽在前面现身,前面洞口也自现出,回了原状。再看熊血儿和狄鸣歧,也在身侧站定,和适才同行情形一样。回顾前洞,就在身后,直似做了一场幻梦,根本不曾前进。飞剑法宝已失,心中愁急。暗察熊、狄二人,神情却似泰然,若无其事。不禁惊疑愁急,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诸葛警我说道:“虞道友,法宝飞剑怎不收起,放在地上作甚?”虞孝赶紧随手指处一看,果然一宝一剑,俱似未用时原形,遗放在身侧地上,忙即收起,羞了个面红过耳。忍不住向狄鸣歧问道:“适才狄师兄可曾见我吗?”熊血儿见他惶愧情景,猜知就里,笑道:“我们自己性急,不听诸葛道友的招呼,冒失先上。如非主人手下留情,正不知如何献丑呢!”诸葛警我忙道:“道友想错了。小弟因此洞禁制虽未全设,规模已是初具。自身法力浅薄,惟恐件犯嘉客,侥幸事前随侍家师,得蒙指点秘奥,意欲先将禁法止住,再请入观。哪知三位道友心急先上,埋伏一经触动,收起来便稍费事,为此略微耽延,也只盏茶工夫。掌教师尊所设禁制,尚无十分之一,入伏人只要心略定,不再作前行敌视之想,立可无事。小弟虽然无状,焉有忤犯尊客之理?”三人自觉被困时久,少说也有半日,一听只有盏茶工夫,又听所设禁法不足十一,已有如此神妙,如果全设,威力可想。好生敬佩,各自拿话探询此中玄妙。诸葛警我只答此与佛门中殊途同归,一切景象身受,皆由心念引发,只要明心见性,神智澄明,不为七情六欲所扰,便可通行无阻。自己不过适逢机会,随侍在侧,略窥皮毛。如待全设,自知薄质浅学,本身尚难通行,如何告人?三人料他不肯详说,只得罢了。随同走遍全洞,仍是空无迹象可寻。适见霞光古篆,竟查不出一丝迹兆,不知何来,不知何去,如此厉害,端的神妙无穷,令人莫测。无可留连,只得退了下来。虞孝对于峨眉,先是又嫉又畏,经此一来,更知万不如人,由不得生了敬服之意。狄鸣歧更是早已心服口服,都只为师门恩厚,不肯向往外人,舍旧投新罢了。

四人下来之后,正商议往右元洞去,观赏景物,并窥火宅妙用。忽见朱鸾面容悲愤,同了癞姑、向芳淑、申若兰并肩密语,由侧走过,四人也不做理会。跟着路上又遇见东海鲛人岛散仙巫启明的门人神风使者项纪,他和熊血儿原是熟人。见了血儿,唤至一旁,问可知道前行三美一丑四女来历姓名与否。血儿答道:“内有三个,俱是主人门下,难道你看不出服饰?问她们则甚?”项纪不知血儿现时已和乃师一样,与峨眉成了一气。便答:“峨眉三人我知道,只问那穿杏黄云肩的一个,还有那外来的一个。”血儿心性刚直,有德必报。知他师徒虽然得道多年,仍是旁门故态,这次来作不速之客,就许受了许飞娘等人怂恿,未必安甚好心,适才未曾出手,定是自觉无力,知难而退。这时打听二女,不知又想出甚花样?想起向芳淑赠阴雷珠恩惠,便向他道:“这两个,一名向芳淑;一个似是金钟岛主门下,不知姓名。你尾随她们何意?”项纪答道:“这是她们自己不好,鬼鬼祟祟。四个贱人,随在师父身后窥探,一同指着师父咒骂,好似有仇神气。当时师父正离了主人,和几位同道闲立谈说,她们以为隔远,可以任性咒骂。不知师父早已留心,故意离开主人,便为暗查她们动静。刚听出一点,便被丑女觉察,一同走开。师父疑心内有仇人之女,命我来探。正要隐身追近,便遇见你。我因那金钟岛来的一个和穿杏黄云肩的长得最美,故此朝你打听。你往日不也恨她们?何不助我一臂,日后得便,弄她一个快活,岂不是好?”血儿知他素来冒失,乃师法力也确实不弱,惟恐向芳淑吃亏,便先告诫道:“这几个少女虽是年轻,一个也不好惹,莫要自寻无趣。”项纪哪知血儿心意,笑答:“谁还不知此时身在虎穴,只不过先探一点虚实,到底谁是师父仇人,等离开这里再作打算。你这样胆小则甚?”说罢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