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准备(第4/5页)

“仅从禁法纹路上看,似乎是传导元气、真息之用,其它的,恕我眼拙……敢问夫人,这符纹是画在什么地方?”

“背上。”

“背……上?”

李珣手上一紧,抬头死盯着阎夫人的侧脸,良久方道,“谁的背上?”

阎夫人浅浅一笑,偏头示意阎湖。

这位素来沉静果决的大弟子罕有地犹豫一下,但最终还是上前,轻扯住师尊祭袍的领口,缓缓向下脱落。

李珣的眼眶慢慢放大,映在他眼底深处的,正是阎夫人玉光致的裸背。由双肩起,呈优美轨迹收束的曲线,既有成熟的丰腴,又有青春的润泽,倒映着室内明亮的烛火,直令旁观者晕眩。

在李珣刹那的失神中,阎夫人平淡开口:“如此,你觉得如何?”

话音入耳,李珣嗯了一声,随口道:“荒唐……”

稍一顿的空档,他已彻底清醒过来。

不得不承认,阎夫人突如其来的这一下,震荡心神,为数十年来所未有。

其实,阎夫人还是保有一定的矜持的,祭袍前端挂在臂弯上,前领、长袖掩在胸前,只祼露背部。

可就是这半遮半掩的举止,才更勾人魂魄。

无意识地咧嘴一笑,李珣摇摇头,继续说下去:“且不管荒唐与否,我不明白,其中的禁法纹路既然是为了传导元气,元气源头在何处?用来做什么?”

阎夫人轻勾唇角,再度向阎湖示意。

这位忠心耿耿的女弟子打开了妆台上另一个暗格,取出里面置放的紫玉盒子。

“这是……”

在李珣的注视下,阎湖打开盒子,露出其中的金丸神泥。

阎湖把它拈起来,以阎夫人尖巧的下颔为参照,虚划过雪白的颈项,至锁骨之间,再向下移……

最终,金珠就停留在美妇人丰盈的胸口上方,映着雪肤,闪烁着灿然的光辉。

李珣忽地恍然,他再展开丝帛,仔细打量上面的符纹,与此时的情景相对应,立时明白了最前端几道纹路的用处。

由此推而导之,很快把所有与禁法有关的设计融会贯通,连交织其中的咒文符箓,也连猜带蒙,估摸了三五成。

通过身前明镜,阎夫人一直注意他的表情,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她方展颜笑道:“我以金丸神泥中封着的宝物为源头,借禁法符箓,抽取元气,你看如何?”

“这是引灵入体的法门吧。”

李珣的见识已不寻常,一眼看出,这手段应属于碧火流莹咒法中,引纳外气的精微法门。

李珣自然不会笨到去问里面封着什么,想了想,就事论事道:“以此法,若元气充沛,又与本宗法门质性相似,确实可以大幅提升夫人的实力。不过,‘心符水印’固然珍贵,若大流量元气贯注其中,迅速消磨,又能撑多长时间呢?”

阎夫人笑意盎然,显然早已想到此节。

“若在以往,我确实无计可施,只能想着博浪一击之用。不过,今日既然有你在,何愁不能施以长久之计?”

“哦?”

“全天下,也只有百鬼你,才有这个能耐。”阎夫人的容光从镜中反射过来,亦消不去神采飞扬之态。

“此界既通晓本宗法门,又精擅血魔秘术的修士,除你之外,还有何人?”

“血魔秘术?”

受此提醒,再有整套的符纹设计在手,若李珣再不明白,便真是傻子了。

他扬起眉毛道:“夫人的意思是,透辟肌理,贯通血脉,将这套符纹……烙在背上?”

阎夫人没再开口,可那对明眸,灿若晨星,灼然如火。

“好胆色!”

李珣在心底赞了一声,惊叹于阎夫人不让须眉的魄力。

若要将符纹烙下,绝不只是照葫芦画瓢而已,在此过程中,符纹必须完美契合元气流通的管道,且与肌体合而为一,方不至于在实际运用中,和本身的真息运转相冲突。

在此过程中,烙痕透入骨肉的痛感,与气血蒸腾的危险交织在一起,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没有惊人的决断,岂能如此?

只是,李珣还是不明白:“眼下局势一片大好,夫人何必身冒此险?要知道,就算这套符纹发挥了作用,可毕竟是借助外力,长此以往,修为停滞不说,外气长期注入,天知道会有什么异变。”

这可是李珣的经验之谈。

前段时间,阴火充斥体内,使体质异变,便让他不得不修习血神子,惹出诸多是非。阎夫人从古音那边求得的宝物,就算再契合自身真息质性,能比得上阴火珠么?

阎夫人微微一笑,摇头道:“形势大好也未必,西联势大,宗门积弱已久,未必能抵得住。我既然力争宗主之位,便不能心存侥幸。”

李珣眉头跳动,还要再说,阎夫人先一步截话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难得她摆出师尊的威风,李珣撇动唇角,也不再纠缠。将言语引回到具体问题上来。

“禁法纹路,我这边绝无问题,可那咒文符箓,我并不擅长……”

“我可以发力导引,以发挥功效。”

李珣默默点头,果然,阎夫人已将事情的各个方面都推演清楚。

不过,转念想想,她做这个决定也很不容易吧。否则何必挤在大典前夜,把事情弄得紧紧张张?

他不是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有了决断,便低下头,第三次查看丝帛上的符纹。

这回所用的时间,比前两次都要长得多,直至李珣肯定自己已将符纹全部记下,便随手将其扔下,轻吸口气,目光转向阎湖,沉声道:“水印拿来!”

话音出口的刹那,血红的颜色,已在他瞳孔中晕染铺开,室内的温度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阎夫人见状,微笑间,亦深吸一口气,脸容微垂,如入定一般。

旁边阎湖一手固定金珠,一手取过盛在碗中的心符水印,摆在李珣眼前。

李珣停在阎夫人背后,双手食指均沾了心符水印,指尖同时轻印在脊椎最上端。

美妇人柔腻的肌肤触感只在李珣心中一闪,便消褪干净。稍停,他低吟一声:“开始了!”

音犹在耳,他双指一分,绕过阎夫人的玉颈,沿着两条弧度相同的线路,抹过锁骨边缘,又穿刺而过,最终同时抵达胸口金珠两侧。

两道完全对称的轨迹,便如同两条墨绿色的毒蛇,将胸口金珠死死扣住。

“松手!”

在开口的同时,李珣双手拿起,再插入玉碗内,挑了一层心符水印出来。

阎湖闻言,松开固定金珠的手指,说也奇怪,金珠竟似粘在阎夫人胸口上一般,动也不动。

仅过了半息,金珠忽地大放光芒。

在此瞬间,李珣分明听到,内里有一声尖利嘶吼,以他难以理解的方式,直接轰击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