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焚花荡月问前尘 第六章 箪食壶浆,激杀机于林樾(第3/3页)

这番做作之后,金钵僧便开口问道:

“邹堂主,张少侠,我们这便开始?”

邹彦昭闻言,看了醒言一眼,得了他示意,便即应诺一声。

见对方承应,金钵僧便运上些气力,朝四方宏声说道:

“各位乡亲听好:今日比斗,许会十分激烈;为免误伤了诸位乡亲父老,恳请各位能退到石粉白线之后。老衲在这厢有礼了!”

说罢,这金钵禅师便双掌合什,朝四方团团一礼。

见他如此,那些四乡八里赶来看热闹的乡民,全都依言随着净世教徒们朝后退却。他们在退后之时,口中还不时发出赞叹:

“金钵禅师、真不愧是菩萨心肠啊!”

依稀闻到这些言语,那位一直不怎么作声的负剑少年,忽的展颜一笑,对这位正频频朝四下微笑揖礼的老僧说道:

“阁下果然慈悲心肠。今日这场比斗,生死不论,只管输赢。若是误伤了旁人,果然不大妥当。”

说罢,便见他转身朝那一大片空场中央稳步走去。此前,邹彦昭已着人跑马将比斗空场飞快检查了一遍。

就在下场少年的身后,品了品他刚说过的话,那金钵僧不知何故,竟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来。微微一愣,他便暂放下那副慈悲面容,赶上几步,朝那位也正走向场中的段如晦悄声嘱道:

“如晦徒儿,待会儿若见情势不对,便施出咱真正的师门绝学,不用顾忌!反正、”

金钵僧顿了顿,朝四处看看,说道:

“现在天色正暗,这场地也十分广大,应该没人能瞧明白。”

听他这么一说,那原本信心十足的“碎星斩魂刀”段如晦,倒有些迟疑起来。因为,他刚才竟看到,一向淡定从容的师傅,不但叫出两人间向来隐秘不宣的师承关系,竟好像还有好几分心神不宁。稍微一愣,段如晦便转念想到,不管如何,师傅有这番叮嘱,自然是担心他落败。想到此节,他便不敢怠慢,赶紧肃颜低声回答:

“师傅请放心,待会儿徒儿一定全力以赴!”

说罢,他便不再有啥杂念,一心朝那个已伫立场中的少年大踏步走去。

这时候,与比斗无关的闲杂人等,包括金钵僧邹彦昭等人,都已退到净世教预先设定的界线之后,中间空出一个方圆三四十丈的阔大石坪。这斗场如此广大,以至于站在最前面的看客,也只能依稀瞧见场心两人的身影。

此刻,见净世教的贤师朝那个少年奔去,场外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就当他们以为这两人还要说上几句过场话儿时,却见那个净世教的段贤师,在离那好整以暇的少年还有三四丈时,已是突然暴起,飒然拔刀,借着快步飞冲的去势,迎风劈出一道灿烂的光华,如匹练般朝那个少年狂卷而去!

而此时那个显然缺乏实战经验的少年,正如他没来得及拔剑一样,也似乎没能料到相隔这么远,他将要挑战的刀客,就已能隔空劈来这道如星河倒卷般的璀璨刀气——

只在一错愕间,那道如碎月流星般的致命光芒,就已经飞扑上呆立的少年,倏然间没体而入!

“惭愧,没想如此轻易!”

一击得手,顺利得如同儿戏,即使沉冷阴郁如段如晦,也忍不住想要欢呼雀跃。

就在这位满腔欣喜的“碎星斩魂刀”,耐心等着不远处那个倒霉少年爆体而亡时,这松山下四围郊野里,正是春树如烟,郁郁葱葱。而在这些葱茏如烟的繁枝茂叶下,遮掩住的躯干却是苍遒刚劲,张舞如龙。